庆母一愣,心里觉得大闺女自从落水醒过来以后,变得太怪。 那种怪说不清楚,总是让她这个当娘的都有些害怕,只好讪讪笑着,回了灶上。 —— 上晌胡燕来到了,见她屋子里空dàngdàng,不仅是往日摆设的梨花纹样的坐垫、铜镜、方桌、装花的瓷瓶,连新做的枕头被面都被扒走了。 她傻眼,想了想道:“你和王二麻子的事情,家里知道了?” 庆脆脆点点头,一针一线走地稳当。 胡燕来见她还能定住神,方才的慌张顿时没了,不过依旧愤愤:“你这还没出门呢,那些东西就是放着也损害什么,至于都搜罗走吗?” 她这话没留音儿,却听旁边屋子里有人骂了一句,人却没出来。 胡燕来还想发作,被庆脆脆拽着做到矮脚chuáng上,这才作罢,“都是你妹妹抢的吧?她做人真能坚持,从小抠门,心眼跟针眼似的。” 庆脆脆无奈地笑笑,“反正那些东西都是为了县太爷婚事置办的,在媒人面前露个全乎样儿,我也拿不走。” 胡燕来同她一样引线,现下天光真好,秀帕子也不费力,“幸好你把攒下来的银子叫我藏了,要不然迟早让庆翘翘搜刮了。” 说了没一会儿,胡燕来见帕子上的小梅花已经有了雏形,有些羡慕,“你手巧,绣花也快,我才描个边,你已经上走瓣儿了。” “你那半贯钱是怎么攒下来的?” 庆脆脆抬抬手中的帕子。 胡燕来‘啊’一声,“我不如你,我才攒了百十来个铜子。” “你不能和我比,我绣帕子又不是要养家,一个帕子多了能赚七个铜板,三四年了,才这么点。你的要是没花,得有我两重多。” 胡燕来不懂叠数,听她这么说,又开心了。 不是她自夸,脆脆爱发懒,但是她比脆脆勤快,在家绣一会儿,出门在村里小姐妹那里玩说,手里功夫也闲着。 快到晌午的时候,庆母提着茶壶和饭盒去地里送饭。 胡燕来听她娘在叫,临出门道:“下晌咱们去山上挖点野菜吧。chūn儿一来,山上都是狗地芽,一小筐能吃好几天。” 庆脆脆摇摇头:“我爹不让我再出门了。你叫上小芬一块去吧。” 小芬才不愿意给她一块呢。 胡燕来有些遗憾,眼睛打转,多问一句,“要是碰到王二麻子,我该说什么?” 王二哥进山都是从东边山口,从不来村里这边,燕来应该是碰不到的。 不过,万一呢 庆脆脆想了想。“要是遇上了,就说我都好,我爹已经托人算日子去了。” —— 下晌,胡燕来挖野菜的时候心不在焉,老是留神附近有没有那个大高个儿的身影。 一直到天快黑了,这才遗憾地往家走。 谁知刚过小拐弯,在上一次的墙角位置看到一个人影,她顿时惊呼出声,“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认出她来,急急上来,“脆脆还好吗?今儿我遇上庆家叔叔了,他说五天后让我去他家接脆脆。脆脆好吗?” 走得近了,胡燕来才看清他一身láng狈。 身上都是泥土块,就连脸上都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庆大叔打你了?是不是?” 王二麻子摇摇头,“没事,你不要和脆脆说。庆家叔叔不是故意的。脆脆呢,脆脆还好吗?” 胡燕来为他们以后的日子生出一缕愁思,“脆脆一点儿也不好。庆翘翘老是欺负她,和县太爷的亲事huáng了,跟个蝗虫似的,将脆脆屋子搜刮了一遍,恨不得连墙皮都扒下来抱走。” “而且昨天晚上庆大叔家吵得好凶,还听见打人了。脆脆说没打她,也不知道真假。” 两人都在想:怎么会不打脆脆呢?脆脆不愿意嫁给县太爷,忤逆庆家爹娘,必然是被打得很凶才bī得庆父松口。 王二麻子眼窝一红,一双大掌握地死紧,猛地回身从小路上走了。 胡燕来早就忘了出门时脆脆jiāo代给她的话,抱着一筐野菜还念着给庆家送一半,顺便把方才见到王二麻子的事情告诉脆脆。 岂知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里边吵嚷成一片。 一脚踏进去,见三四个壮硕的婆子围成一团正扯着脆脆往外拽。 庆父不好同妇人拉扯,急地在一旁gān嚎,庆母和庆翘翘两个堵在那几个妇人身后,两只胳膊探长了想要挤进去。 可惜衣衫被抓乱,头发散开,就连脸上都是血道子,也扛不住那几个妇人的力气。 胡燕来哪里还看不明白。 篮子也顾不上了,猛地冲出大门,扯着嗓子就喊。 ——“来人,快来人,抢人了,qiáng盗进村抢小姑娘了。” 第8章 .早有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