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迷糊着的俞虹恍然清醒过来。 他见着自家公子这模样也安心不少,却还是难免惴惴不安,右眼皮直跳。 “我去看看卫夫郎,你别出去。” “公子!” 俞虹刚想喊住林洛离,却见他已经身手矫捷地跳下了马车,转头安抚一笑,倒有了他青葱时光还未嫁人时候的明亮光彩。 “你家公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滚滚马蹄带着烟尘从四面八方快速靠近,刚逃走的车夫奴仆都给抓了回来,死狗一样在地上拖行,将这一行车队围困在环山的低洼间。 周围全是各家男眷侍子的惊叫声,俞虹也躲在马车里偷偷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 来的山贼起码有百来号人。 早就听说青峰寨易守难攻,势力越做越大,不少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都去投靠,令朝廷头疼不已,想不到连一次小小的劫道也能出动这么多号人马。 林洛离见此情状眉头深蹙,若只他一人还可突出重围,眼下这一车队的弱小,早知道多带些家仆上路。 美人忧思配上钢刀的冷硬倒凸显出几分奇妙。 只是今日下山打劫的是青峰寨最不解风情的五当家葛逸,她环眼豹头,一身短打粗布衣裳,两手掌都抱不过来的膀子挥舞着大斧,骑在马上疯狂叫嚣。 “哈哈哈哈,今天我老五抓到一头肥羊,二姐又该夸我了!来人,女的全杀了,男的全抓回寨子去!” “且慢!” 听得一声清亮的喝叫,林洛离飞身挡在车队最前,衣袂飘飘,宛若神子仙人,晋阳山庄的下人也纷纷举刀围了过来护住主君。 “你是谁。”葛逸两眼一眯,对着眼前挡道的男人十分不屑。 林洛离双手抱拳,高声道:“在下晋阳山庄主君林洛离,途径贵宝地,扰了诸位壮士的兴致实在抱歉,若壮士愿放我们离去,日后定有重金答谢!” 葛逸高坐于马上,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这种话她听了不知道几百遍,不过第一次见着敢这样不卑不亢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当然她可不会想老大那样会怜香惜玉,屋子里都是熏人的脂粉味儿。 “晋阳山庄?什么鬼地方,老娘没听过!”她指着挡住她路的男人邪笑一声,“不过你倒是长得不错,估摸着老大喜欢。快,给我绑了回寨子吃饭!” 这贼首嬉笑一言,周围的山贼全轻浮地乱叫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夹杂着不正经地眼神黏在林洛离身上打量,似要撕破他蔽体的外衣。 “放肆!” 林洛离即便隐忍多年,性子沉静了许多,一身傲骨终究还未磨平,如何忍受得了这些山贼地肆意折rǔ。 短促一声低啸,刚劲之气掀翻了不怀好意要靠近的小喽喽们。 哀嚎痛叫之声连绵不绝。 “他爹的!” 葛逸纹满了青龙白虎的手臂登时bào涨出肌肉,扬起斧子,驾马就冲林洛离狂bào砍来。 敌众我寡,胜负难辨。 但事已至此,林洛离无法只能豁出去一战。 那些小杂碎自有庄众替他抵挡,他只需专心对付眼前这个贼首。 铁斧迎头劈来,林洛离双刀一叉挡住了汹汹来势,虎口却被砍麻了,一根筋直通肩胛,迫得他右脚撑地,向后滑行了一段才堪堪止住。 “呵!再吃老娘一斧子!” 对方力气太大,林洛离承接不住,灵活侧身及时躲过了一击。 葛逸见他láng狈,绸缎似的顺滑长发散了一背,纵马得意笑了声,却不察下一刻那人光电般提刀飞跃俯身,脚尖轻点,素白的鞋履却没沾染半分尘埃。 “噗嗤——” 骏马的前腿双筋具被割了开来,喷出的鲜血沾上了他不染纤尘的侧颊,配上微微弯起的唇角宛若鬼魅。 再支撑不住的前蹄轰然跪地。 葛逸咒骂几句,护身从倒塌的马匹上翻身滚了出去,边爬边对着林洛离呲牙咧嘴一顿乱吼。 林洛离当然不可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正待欺身上前,趁着她还未缓过来劈砍而去,却被不少新加入战斗的土匪挡住了前路。 他边迎边站,回身一看自己这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几个还护在马车边负隅顽抗。 血水流满了一地,gān枯的沙土地全都浸满了黑红的血液,贪婪地吸取着人体养分。 这山匪来人源源不绝,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援,他们这一战凶多吉少。 看不清手法的双刀翩飞砍翻一个个不断bī近的山贼土匪,如墨的秀发再翻转间悠扬飞舞,却阻滞了他流畅灵活的招式。 林洛离骤然眉目一厉,愤然咬牙,狠心割去jīng心护养了许多年的黑丝。长发轰然坠地,随着沙石狂风四散而开。 碍事的外袍也被林洛离脱开了去,只剩下翠色玉带掐着修长的细腰一身沾血的青衣,明明已过了而立之年,却是俊美出尘,不输二八处子,反多了许多成熟凌厉的韵味,看傻了在场不少人,竟不敢上前,怕玷污了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