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曜清……” 因为埋在我脖颈,姜婪的声音闷声闷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喊我的名字,好像是在确认是不是我一样。 我被他喷洒在皮肤上的气息和落在锁骨上的头发弄得发痒,微微向一边挪了挪。 抬眼看到了他散开在地上的皮箱,里面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就和从什么地方旅游回来带了一箱子纪念品。 我的动作让他从我肩上抬起头,顺着我刚才的目光看过去。 我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就这样靠在墙上。我等着他的解释,可没等到他说话,只能我开口。 “一直没见你回消息,我以为……” “对不起……” 他打断我的话。 “我是在逃避。” 姜婪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 “你肯定明白,任谁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被不知不觉的控制着走向陌生的道路,都会觉得害怕。” 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多了些让我熟悉的神情。 我回忆了一下,那是曾经的每一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 “虽然对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开心,但我真的没法面对,我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qiáng迫朋友发生关系。我也不敢见到你,我害怕你和我一样,正从一场荒唐的梦中忽然清醒。我只需要面对你,而你要面对的却比我多得多。” 如果说,他前面的话,我只是感同身受的理解,那最后这句,就是直击内心的一语中的。 我的后脑勺抵在墙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姜婪发出一声自嘲的呵笑,也同我一样靠在了墙上。 “所以我逃了,我把自己关在陌生的地方,回顾着我们之间的所有,我想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面对现实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他把自己的内心一点点摊开,就好像是我又一次站在了理智和情感的边缘,正在决定要不要继续跳下去。 “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时时想着,刻刻念着,不论是忙着还是闲着,总会想起那个人,想他现在做什么?吃了什么?和谁在一起?高不高兴?想他一切的一切。” 在我的余光中,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声音也变得轻快。 “我想你,瞿曜清。” “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69.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 我想过他吗? 想过。 可我也同样的想着别人。 也许是他明白了我的沉默,没有等待我的回话,又继续道:“在我弄清楚‘我是喜欢你的’这个事实同时,我也发现了……” 他顿了顿,“你是清醒的,对吗?” 他的话让我怔在原地。 我不是没想过他们会知道我和他们的不同,毕竟都是聪明人。 可我却难以启齿。 我该说什么? 如果我承认了,我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感情骗子。 如果我不承认,那我就是个满口谎言的虚伪小人。 那个“对”字在我的舌尖滚了又滚,还是被我吐了出去。 姜婪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问我:“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偏了下头,长发从肩头滑了下去。 “我发现被你拒绝之后,我就一直在走霉运,可我走在路上被撞时有人推开我,赛车出意外时有人帮我挡着,被邵逢的人找麻烦时也有人突然出现报警。而那些人,都和你有关。” 我转回了头。 他猜得没错,那时候贺椹和四哥的死亡,让我意识到剧情必须遵循。在姜婪之前的六哥,因为我把喝醉的他推出了房门外,他竟然会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我又一次做了间接的推手和目击者。 接二连三的死亡,已经让我心生逃避,可我想知道这样的结果能不能主动去避免。 对姜婪,我虽然拒绝了他,但也无时无刻的关注着他。我找人跟着保护他,小心翼翼的去求证。 然后在看着他一次比一次艰难的死里逃生后,终于向死亡威胁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我的脸被捧了起来。 那些搅乱我心神的回忆,在他看向我的那双带着他独有笑意的眼睛下,慢慢如cháo水退去。 “原来你说的不幸,是这么清醒的痛苦。” 他知道…… 我惊讶的同时又带着窃喜。 “我知道,你清醒着,却也只能妥协。” “……我没得选,姜婪。”我轻声的开口,来印证他的话。 姜婪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我知道,清清,你没有错。” 这次换我把头埋进他颈窝,紧紧的搂着他的背。 在过去和他们并行的三年多里,我们之间好像一直划分着明显的界线。他们身处灰蒙蒙的亮处,而我独自走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