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收队了, 上尉, 怎么了?” “啊……”罗拉站在楼顶俯视着车站全貌, “我只是……有点不安……直觉。” “雏形机已经死啦, 鉴定组已经给了鉴定,他不可能利用这么短的时间给自己培育出替身,技术上就做不到, 你太多心啦。”彼得罗夫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招呼队友收拾战场,“一共清除了十六门火炮, 六辆自行火炮车,八辆自动重炮装甲,我们队这次的成绩不见得比三十九中队的低……罗拉,你怎么了?” “我想去车站里看看。”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一愣。 “喂!”新兵对此很不满,他还没完全从刚才的爆炸中缓过来, “虽然是很感谢你的指挥,但你现在的提议完全没必要吧?” “愿意跟来的就跟来, 不愿意的就收队。”罗拉调出了指挥指令, “这是负责接头我们的运输船的密钥,收队的谁来领队?” 没人举手,新兵也不好意思举手。 彼得罗夫接过装了秘钥的指令盘扔给了新兵:“听你的,咱们走吧。” 车站分成上下三层,刚才的战斗已经将地面建筑彻底摧毁,他们现在得爬过瓦砾堆才进得去。 “说实话,这里随时都会塌吧?”新兵忍不住抱怨。 洛克又掏出他的小瓶子喝了一口:“那你刚才怎么不选择回去, 密钥都给你了。” “进来会有机会获得更高积分吧?我知道你们这些老兵可不傻。” 洛克笑了一下:“那就祝你好运了,未来的上尉。” 雏形机也许是真的死透了,他们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还算完整的自动控制装甲,这些装甲已经完全静默。当他们进入车站大厅后,视野开始开阔起来,看来这里并受收到太多炮火影响。车站最上一层是载人车轨,下面两层是货运车轨,罗拉打开了手动升降板,找到了升降铰轮。 “我很好奇为何雏形机要在这里部署这样强劲的火力,如果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伪火力点,他部署的力度也太过了吧。” “说的也是,”米哈伊尔调出了刚才的战果,“怎前几轮空袭和重机甲作战中这个火力点都一直保持隐蔽,感觉好像专程为了阻击我们步兵而存在的。” “火炮对步兵,感觉如果不是我们中队的话其他人来都够受的呢。”彼得罗夫觉得很有道理。 “从战略角度来讲,这里的确是这个片区最适合设防的一个区域,所以我选择先搜查这里……但如果雏形机根本就不准备躲在这里的话……我觉得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罗拉回忆着之前的案例,“如果二代机测算出来是十个小时的话,我总觉得战斗不该在六个小时就结束。” 第二层地下轨道毫无异样,生命检测仪上也没有任何东西,第三层是最后一层,可供升降的铰轮却卡住了,怎么都弄不动。 “你们在上面等着,我先爬下去看看。”罗拉从升降板的缝隙里钻了进去,通过锚链降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照明系统被提前关掉了,所见之处一片漆黑,罗拉打开了远光电筒,透过电筒的光线,她看到两头都是看不到尽头的轨道,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这是什么?”罗拉看到墙壁上有一块绿色的钢板,她用扫描仪扫了一下。 “查询结果:应急食品储备点。” 罗拉蹲下身,掏出小刀撬开了铁板——里面果然放的是储备食品,有饮用水,营养干粉和用餐工具。 “嗨!我说,这里有点奇怪!”罗拉接通了上面,“我看到饮用水少了一瓶,帮我接通总部,你们在上面原地待命!” “帮你和二代机接好啦。”彼得罗夫说。 “谁叫你接通二代机的!帮我接通个活人!” 现在都忙着收队,军部的参谋一个都没接,彼得罗夫只好一遍遍重新发起通讯。 罗拉等得耐心都快消失了的时候,她瞄到了她的通讯录——安妮和她的通话还未挂断!她们还一直在通讯中! “安妮!安妮!舒伯特女士!您能听到我说话么?”罗拉尝试了一下。 安妮正在听约翰尼斯元帅长篇大论的作战总结,罗拉的声音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可以,罗拉?啊,不好意思……等一下。”她手忙脚乱的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把音量调小,“怎么了,罗拉,你们元帅正讲话呢……” “虽然你压低声音讲话的样子很可爱,但是我这里真是有急事,帮我找个参谋让他接入我的通讯。”罗拉把自己看到的拍成照片传了过来,“我所在的区域离中心控制区和雏形机被击毙的西区有几百公里呢,但我在这里发现应急储备食品有异样……少了一瓶饮用水。” 这句话就像电流一般击中了安妮大脑,她猛地站起来,挤过人群,找到了约翰尼斯身边的普朗克。片刻过后,大家看到学院联合会的会长走上台,轻轻拍了拍元帅的肩,然后对他耳语了几句,元帅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想战斗还没有结束。”普朗克扔下发愣的元帅,拉过话筒对大家说。 “转接第七中队的指挥员。”普朗克也曾是一位军人,他对发布命令再熟悉不过了,“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现在!快!” 就连约翰尼斯都被这气势镇住了,这群围在讲台前的指战员都迅速跑回了自己的岗位。第七中队的通讯被接通了,那个食品应急储备点的照片被传到了大屏幕上。 “雏形机很可能来过这里,罗拉上尉,您是第七中队的队长?” “是的!长官!”罗拉对屏幕行了个礼。 “这是地下车站的第三层轨道,你朝西前进五百米后可以在天花板上找到一个线路接入口,把它撬开,看到那个蓝色的接入口了么?把你的神经栓插进去。”普朗克非常熟悉法玛古斯塔,他指挥着罗拉,“非常感谢您,上尉,这个姿势稍微有些难堪,但你得保持一下,现在,安妮,你们接入一下。” “接入失败,有人改过密钥。”安妮尝试变换算法,“好的接入了……数据比较复杂,请稍等……” “我希望能快一点,”彼得罗夫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我们在第二层受到了攻击!” “有人设置了反侦查壁垒。” 现场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围了过来。 “让所有外空间飞船原地待命,暂停撤离。”普朗克压低声音对约翰尼斯说。 约翰尼斯稍显不满,但还是暂时答应。 “密钥解开了。”安妮和普朗克对视了一下,“让所有人撤离,我来尝试终止他的指令。” 撤离!准确的说是: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撤离! 作战的现场不像指挥所那样平静,所有的士兵都接到了指令,停留在外空的间运载飞船冲入了法玛古斯塔的大气层以便第一时间接上运输士兵的飞行器。如果技术员们没有猜错的话,雏形机真正的计划应该是引爆这里的油矿田,法玛古斯塔的油矿非常丰富,如果全部引爆应该可以毁灭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罗拉上尉,您不能撤离。”普朗克接过通讯器,“我们的指令需要您来导入。” “好的,没问题,请允许我的队员们撤离。”罗拉把自己固定在天花板上,她已经根据指示降下了操作板,“彼得罗夫,你指挥大家撤离,堵住自动升降口就可以。” “别让他们堵住出口,一会儿您得从那里离开。”安妮一边写程序一边提醒她。 “哦。”罗拉突然对她笑了一下。 安妮恰巧看到了:“放心,我很厉害。” 要在短时间内破解所有信息太难,这种时候机器突然需要依赖人类的直觉。直觉,真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当人类对一件事或一个人过于熟悉的时候就会产生“直觉”,罗拉对作战是这样,安妮对雏形机也是这样。 她知道雏形机给出的题目会很难答,但她知道是谁创造了它,再难的题目交给出题的人都不会是难事,这就是她的直觉,她对这直觉很有信心。 “我会让你活下来的,罗拉上尉。” 可惜这只在熟悉的人和事间生效,看来艾尔文是注定不会对施利芬产生什么直觉了。 法玛古斯塔的战场没有进入他的梦境,但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全身都酸疼得就像是被人打过一样,等他的眼睛逐渐习惯光线后,他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施利芬:“怎么了?我看你眼睛红红的。” “啊……”施利芬打了个哈欠,“你这次睡得也太久了一点,来吧,洗澡吧。” 施利芬推着他的自行轮椅来到了旁边简陋的浴室:“你既然有那么多钱修个实验室为什么就不能在地下准备个好一点的浴室呢?” “我修建这里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逃亡。”艾尔文仍旧不习惯被脱光光,他配合的撇过了头。 “是啊,你以前是个科学家,我们的教科书上说不定还有你的照片呢。” “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很老。” 施利芬摆正了他的头:“不要露出害羞的样子,这样很危险。” “?” “因为,我毕竟是个alpha。”施利芬牵起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把他抱了起来,“你这个表情算是勾引了哟。” “一点信息素都没有……拜托……”艾尔文知道他在开玩笑,“真有危险我就拒绝洗澡。” 施利芬配合的在他颈间嗅了嗅:“毛毛球的味道……该洗了艾尔文宝宝,今天爸爸给你准备了泡泡浴。” 今天要用的不是淋浴间,施利芬特意提前清洗了浴缸,因为浴缸在地面上简陋的房间里,这里积攒的污渍多得令人难以想象。 “简直是可以和伊文媲美的古董,我刷洗它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清洗文物。”为此他还划伤了手。 “谢谢!”这让艾尔文非常欣喜,虽然身体没有知觉,但被温暖包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这感觉简直不像在逃难,我是在度假吧?” “呵呵……需要给你头上带一个蝴蝶结么?” “……” “说笑的,轻松一点好不好。” “……从轻松的来讲,你这个泡泡浴真的很虚假,至少拿清洁粉打个泡吧?这水上飘着的都是什么?卷舌草的尸体?” “是叶子,”施利芬纠正,“这是淡蓝色的,卷曲的叶子,对身体没坏处……至少比那些过期了几十年的清洁粉要好。” “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一颗飘在海草中间的海胆。” “我则觉得自己是一个正伺候着挑剔贵族的可怜男仆。” 艾尔文在浴缸里笑了起来,“我一定是个落魄贵族,我的男仆穿得真够惨的。” 当了几天修理工,施利芬的衣服被他蹭得七零八碎,看起来就像个悲惨的拓荒者。 “哦!”施利芬竖起一根指头,“你提醒了我!” 他突然站起来脱掉了外套,脱掉了衬衣,脱掉了最里面的T恤:“我的急救包里还有一件衬衣,虽然是湿热季的短袖衬衣,但是我保证我穿上之后身材会显得更好。” “那你可以……快点穿上。”虽然被施利芬看了很多次裸体,但施利芬的裸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脸红了,男主人。”施利芬双手杵着浴缸边沿,缓缓低下了头,“拜托……空气里可是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其实我看过很多裸体,”艾尔文没说假话,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包括很多男女alpha的……” “我猜没有一具身体是活着的吧?” “有啊,有几个心脏在跳。”艾尔文回忆着他那些培育袋,培育袋里的液体总是呈现一种粘稠的黄色,这种质感和颜色可以阻隔所有美好的想象。 施利芬突然把手伸过来,把他的胳膊从水里捞了出来。 “是这样的心跳么?” 他看到自己苍白无力的手被按在了他的心脏上,他的身体明明毫无知觉,但是他感到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 他没有触碰过别人的身体,或者,准确一点讲,他从未像这样触碰过别人的身体。在他的教养中,这种触碰不够礼貌,不够庄重,不够……符合礼仪。他应该和别人保持距离,这样才能独立、理性的思考问题。 “如果你的手还能动,你现在会扇我一耳光么?”施利芬笑着说,“你现在的表情真是窘迫极了。” “以你的经验,您觉得会?” “我不知道,我没经验,”施利芬把他的手放回水里,“我之前可没机会遇到什么联邦一级通缉犯,我的贵族老爷,你不该把自己比作海胆的,据我所知,海胆可好吃了。” “现代人可不吃棘皮动物的生殖腺。” “所以现代人可真够愚蠢的。”施利芬顺便试了试水温,“老爷,水变冷了,我得抱你起来啰。” “可我想再躺一会儿。” “不行,”施利芬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时间有限,还有下一个环节呢,泡到现在就刚刚好。”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男主人么?” “但你自己说自己是海胆啊,起来了,海胆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吃海胆了,艾尔文,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