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田心里也有些犯愁,说句不好听的,她也觉得儿子回来的不是时候。 对于这个离开家十多年的小儿子,她是愧疚的,可在感情上,她早就偏向了一块生活的大儿子,和她亲自养大,嘴甜会说话的大孙子。 现在家里拢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小儿子回家后又不琢磨着找点事做,换做苗田是徐凤,也很难容忍这样的小叔子的存在。 可心里虽然有些认同儿媳妇的想法,明面上苗田是不会那么说的。 简西毕竟也是她的儿子,家里当初牺牲了他,没道理在对方回城后,还将人赶出去。 “行了,厂里多了一批染坏的布料,领导和咱们这些老资历的工人分了分,我这儿约莫分到了三尺,咱们大人用不着穿新衣服,等会儿我把布料拿给你,你估摸着,给爱国、建邦和苗苗做几件小衣吧,那些布料软和,虽然颜色染坏了,可穿在里面也不碍事的。” 对于这个大儿媳,老太太是打个巴掌再赏颗甜枣。 只不过这次徐凤心里的不满已经不是这些残次品布料可以压制住的了,她的余光瞅着睡在床上,仿佛她们这么大的对话声都没有吵醒的小叔子,心里越发唾弃他的厚脸皮。 总得想办法将这个碍眼的废物赶出去! 徐凤面上笑吟吟地感谢着婆婆的大方,心里却打定主意,这个家,是容不得除了他们一大家子以外的简家人呆着的。 已经换了个芯子的简西老老实实窝在被窝里,回想着这会儿听到的一切,以及他脑海里继承的原主的记忆,和提前被系统告知的将来会发生的所有剧情,整张脸臊地通红。 好在被子挡着,旁人也看不见。 万万没想到,他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从小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坚决贯彻8荣8耻社会主义荣辱观长大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居然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抛妻弃女的人渣。 这会儿在乡下,还有一对正翘首期盼原身回家的老婆女儿,在离开前,他曾承诺等安定下来,就会接她们进城。 现在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估计那对娘俩的期待已经变成了麻木的绝望。 简西比她们更绝望,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怎么就有了老婆,闺女也能打酱油了呢! 简西是个孤儿,将他养大的是一个失独又丧失了生育能力,后来和丈夫离婚的女人,她将简西他们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他们这些孩子也亲切的喊她一声简妈妈。 在九十年代中旬,华国的很多孤儿院并不正规,甚至有一些管理不当的孤儿院存在借用孤儿骗取政府和好心人的补助,却恶意虐待孩子的行为,同时也因为不同地区孤儿院的财政拨款不同,存在部分孤儿进不了孤儿院,得不到妥善照顾的情况。 因此在民间,有不少简妈妈这样的好心人,自己出钱出力收养那些被遗弃的孩子。 简西的兄弟姐妹不少都是身体上有缺陷的,他曾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小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简西在一个下雨天从爱心之家门口捡到了这个孩子,简妈妈为她取名为简雨来,因为被遗弃前就没有受过细心照顾,三岁的雨来十分瘦小,怕冷又怕热,每到冬天,简西都得用清洗干净的盐水瓶灌满热水,提前帮雨来烘暖被窝。 他很小心的照顾着这个妹妹,简妈妈也在努力多方奔走,为她筹集动手术的费用,可在雨来六岁的时候,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简妈妈开办的爱心之家里,简西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识过人性的丑恶,也感受过很多温暖美好。 在他十五岁那年,国家开始严查民间收留孤儿的情况,类似简妈妈这种并不具备收养孤儿资质的爱心之家统统被政府取缔,那个时候恰逢简妈妈检查出乳腺癌,在为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的未来担心焦虑的情况下,简妈妈的病症越发严重了,只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与世长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