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雨急, “澄心湖”被雨点敲打, 湖面上蒸腾着一股水汽,遥遥的,湖心亭中暖huáng的灯火就显得格外朦胧。 绕着湖岸,是一段碎石铺就的小路,有下人打着油纸伞,红菱扶着孟chūn,孟chūn回头问来通传的婆子,“是覃姑娘一个人来的?” 那婆子紧走几步,跟上孟chūn的脚步。“回大小姐的话,是一个人来的,淋得半身衣衫都湿了,奴婢瞧着覃姑娘脸色不大好。” 孟chūn心中疑惑,脚下步子就走的更快了。 进了小客厅,见覃竹木然的坐着,神色倒还平静,可脸色很是苍白,见袁孟chūn来的极快,覃竹心里感动:“是我失礼了,我有事来见文清大哥。” 孟chūn见她衣衫湿了半幅,脸上也有水痕,忙吩咐人去拿热水和帕子,又叫人来,“快去请哥哥来。” 红菱跑出去端热水和帕子,袁孟chūn拉着覃竹坐在绣墩上,一触之下,只觉入手冰凉,袁孟chūn吓了一跳,端起杯热茶递过去,“阿竹,你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覃竹本想对她笑笑,可一张口忍不住眼圈微红,想了想,低声道:“我哥被澶州衙门捉进大牢了。” “什么?”袁孟chūn大吃一惊,手一软,雨后天青的细瓷盖碗落在她自己膝盖上,茶水还滚烫,她哎呦一声站了起来,茶碗落地摔了个粉碎。 覃竹忙拉着她躲开地上的碎瓷,有丫鬟利落的上来收拾,袁孟chūn愣了愣神,也顾不得膝盖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他们为什么捉了覃帮主?” 话问的情急,可她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马上要入宫的人了,委实不该如此失态。孟chūn极力掩饰了情绪,眼中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覃竹谨慎的道:“孟chūn,事情太复杂,我心里也乱得很,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急着见文清大哥。” 袁孟chūn喊外面的人,“来人,再去请大爷,说我这边有急事。” 院子里有人答应一声,听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没一会,红菱端来热水,孟chūn亲自去打湿帕子,拧gān了递给覃竹:“阿竹,你别急,先擦擦脸上的雨水。” 覃竹接过来擦了把脸,二人复又坐下,覃竹不想说,袁孟chūn又不知从何问起,一时间便沉默下来。少顷有人在门外通禀,“大小姐,管家来了。” “进来回话。” 一撩门帘,袁府的管家恭敬的过来给二人问安。 “哥哥呢?”袁孟chūn见哥哥没来有些意外。 管家忙道:“大小姐,今晚上大爷没在府上。九珍坊的郑老板刚淘换来几件稀罕东西,因这几件东西是大爷早先在他店里定下,要给大小姐带去回京城的,是以郑老板急着请大爷去掌掌眼。” 袁孟chūn看着管家拧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游移,轻声对覃竹道:“原来哥哥不在,阿竹,要么你再等等?” 覃竹无奈,只好点点头。 孟chūn又问:“你还没吃过晚饭吧,我听哥哥说,前几日你回了长安镇,这是从长安镇刚回来么?” 覃竹心里焦急,可也不想让袁孟chūn担心,勉qiáng答道:“是,我刚刚进城。” 孟chūn忙吩咐让厨房准备,劝道:“我陪着你吃些,别太担忧了,等哥哥来了,让他去跟衙门斡旋。” 覃竹根本吃不下,但见袁孟chūn说的真诚,只得略吃了几口。期间火娃吃饱了,高高兴兴的进来给覃竹问安,见覃竹愁眉深锁,屋里的气氛也不如往日,火娃趴在她的膝盖上,眨着一对清澈的眼睛,“姑姑不伤心,让爹爹帮帮,爹爹最厉害了。” 覃竹摸了摸他的头,“姑姑今日有急事,火娃乖乖的,自己去睡行么?让大姑姑陪陪我。” 火娃犹犹豫豫的,“黑黑,火娃怕黑黑。” 覃竹苦笑:“姑姑也怕黑黑。” 火娃想了想,也伸出稚嫩的小手摸了摸覃竹的头,带着几分安慰,“不怕,不怕,那让大姑姑陪着你。” 覃竹讪笑:“谢谢火娃。” 嬷嬷来把火娃抱了回去,下人们撤了几乎没动筷子的残席,换上茶来。覃竹和孟chūn就这么gān坐着等,直等了一个多时辰。 孟chūn又使人去叫管家,“若是大爷还没回来,派个人去郑老板家里传话。” 管家答应着,覃竹却叫住了她。“文清大哥既然去了,定然也是有正经事,是我心急了,这也不是三言两语,一时半日就能解决的。孟chūn,我先回去了。” 袁孟chūn不忍她无功而返,劝道:“外面风雨jiāo加的,要不你今夜就住下吧,火娃都答应了让我陪着你。” 覃竹凄凄一笑,“火娃怕黑,你去陪他睡吧,我又不怕黑,我先告辞了。” 说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