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权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总会很向往，觉得自己没什么自由，像是被系统牵着鼻子走的木偶。
    可当这个东西抓在手里的时候，却不得不感慨，这东西，还真是烫手。
    肖安苦笑着，像是吃了饭之后夜晚乘凉的闲逛，坐在了祭坛的台子旁，懒散的目光带着些复杂的神色；他只要伸手，就能握住那把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拔出来的墨绿色法杖。
    可他迟疑了。
    不管是谁，哪怕是个天生的坏蛋，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会迟疑吧。
    更何况是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魔王大人了。
    站在一旁，艾薇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主人……很明显，主人带着自己直奔此地，就是为了这里的宝物吧？然而马上就要得手了，主人竟然尝试都不尝试一次，就直接坐在了旁边，嘴边还露出了苦笑。
    “主人？”
    “啊，没事，”肖安看向了艾薇，突然问：“艾薇你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还是一个带着虚伪面具的好人？”
    艾薇顿时一脸懵逼。
    主人今晚喝酒了吗？没有吧，怎么感觉是在说醉话。
    “主人……”
    “去外面等我，”肖安此时还是很平静的说着，甚至嘴边还带着些笑容。
    艾薇抬手想说点什么，“主人您突然怎么了……”
    “走啊！”肖安突然暴躁，“让我一个人静静听不懂吗！”
    他在咆哮着，在怒吼着，像是发泄心中的怒火。
    艾薇手臂颤抖了下，抿了下嘴，低声说了句：“主人，我就在外面等您。”低头离开了这处荒废已久的石殿。
    等艾薇离开……
    “啊！”肖安像是有些头疼，捂着额头面容扭曲着，一拳砸在了石坛上，石坛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这操蛋的选择权！
    “系统你什么意思？不想承担这种罪恶感所以让我选择？”肖安低声诽谤着，“就算我拔出了它！这一切也都是你们造成的！是你们给我毁灭这个世界的任务！”
    哒哒哒……
    肖安异常狂暴，突然转身对着台子上摆着的冷锋剑怒斥着：“你滚！要么跟我直接对话！别给老子打字！”
    他，怎么了？
    几分钟前还是好好的，直到他看完了系统之前给出的那长篇信息之后，当时面色就如寒冰般冷峻了。
    ‘这次的选择权，在你手中。’
    ‘你面前的那根宝杖，拥有统御古兽族和魔兽的强大力量，曾是兽神赐给他子民中的最强者——兽王的神器。数不清的岁月过去了，它现在已经遗失了近乎所有的力量，却依然坚守在这。’
    ‘拔出它，第三阶段任务就能完成。但，有几个事项你或许应该提前知道。’
    那几个事项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很简单，系统给肖安了一个完整的历史真相。那是被古兽人弄丢的历史，而肖安面前的这根宝杖，就是潘多拉魔盒的按钮。
    这要从兽神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与精灵开战说起，那是比远古还要遥远的年代，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几乎都卷入了那场战争中。
    魔兽和古兽人击溃了精灵、矮人、地精等种族的联军，在兽神的指引，在兽王的号令下，浩浩荡荡的大军聚集在了起源大陆，将精灵族一点点的吞噬、毁灭，最终攻破了精灵族的圣地，将精灵族残杀的一个不留。
    诸神震怒，神王终于对兽神出手，将兽神封印在了精灵的圣泉之下……这段肖安已经知道了。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诸神不忍杀戮这么多古兽人和魔兽，就直接封印了起源古大陆，将这片古大陆隐藏在无尽之海中，与外界隔绝。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今的青青草原。
    可，精灵们的怨灵在酝酿，在发酵，最终将在大地深处爆发……
    在战争中被兽王焚毁的精灵圣树——欧珀若斯对古兽人发起了诅咒，它藏身在大地深处的根系化作了无尽的污秽，要将这片大陆陷入绝望之中。
    草木开始枯死、雨水断绝，大地渐渐的变成荒漠，整个大地的生命力都被汲取。
    而生活在地表上的古兽人，因为食物链最底层的断绝，也因诸神的封印无法离开这个大陆，从而陷入了灭绝的危险之中。
    这个时候，只存在过一任的古兽王站了出来。
    他用自身的生命献祭，将兽神赐予的强大力量抽离、融入了兽王权杖之中，将这把权杖插在了祭坛之上。
    兽王用自身之鲜血洒遍了起源大陆的各个角落，草木再次生根发芽，荒漠上再次长出了青青的绿草，古兽人迎来了新的纪元……
    但，精灵的怨恨并未消散。
    它们不断蚕食着兽王权杖的力量，期待将所有的古兽人拉入绝望的深渊。
    可能时间已经太长了，缺少书籍和历史记录手段的古兽人忘记了那段绝望，这个神殿也随着这处圣山的征服者不断变化，而彻底的被古兽人遗忘。
    如今，权杖就在肖安的手边，只要拔出它，诅咒将会再次出现，青青草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要拔出它，古兽人的文明将会毁在肖安一个人手中，数以千万计的智慧生命因此葬送……
    这样的选择权，这种无法回避的罪恶感……
    就算是当个大反派，也不用这么折腾人啊混蛋！一个动作毁灭数千万和人类差不多的生物，连带着还要其他数不清的生命……
    “所以说，你们让我来这里实习毁灭世界的技术来了？”
    肖安冷笑着，冷笑又变成了苦笑，最后捂着脸颊坐在那，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精分现场。
    他能拒绝吗？又为什么拒绝？
    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罪恶感，还是那种可笑的怜悯之心？他凭什么怜悯别人！他现在都是应该被怜悯的那个！
    系统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么多？那些神既然是要去毁灭世界，必然需要一个心地坚定，真的能做出毁灭世界这种事的人吧。
    这不过是又一场考验。
    自己这种没什么出彩点的人，只要那些神愿意，都能成为毁灭世界的魔王，那随便换个别人都能做到的吧？
    这只是对自己的考验罢了，如果不去拔出这个权杖，自己就失去了意义，肯定会被诸神灭口吧。
    病态的人、变态的人，这个世界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
    他原来就是胖了点，连偏执狂都不算啊！
    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只是个想去把握住命运的普通人！
    为什么！
    猛地扭头看向了兽神留下的宝杖，肖安仿佛看到了一只只恐怖的幽魂从宝杖中钻出来，想要把自己也拉扯进入绝望之地……
    肖安没有闪躲，自言自语着：“这么一来，我就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所以要牺牲整个大陆的生命咯？”
    听起来，还真是魔王要去做的事啊。
    “哈，哈哈哈！诸神！”
    肖安猛地抬头，咬紧了牙关，“我不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软弱！如果这个世界早晚都要毁灭，让这些本就该葬送在你们手里的古兽人，现在先走一步也不错。”
    站起来，面对着权杖，肖安抬起手，闭上眼，就要去触碰那根杖子。
    但，突然……
    “你似乎误会了我所说的选择权，这只是我们完美的计划中一环罢了，我并没有逼迫你去做什么。”
    有些童稚的嗓音，却冰冰冷冷，不带任何感情一般，就在耳旁回响着。
    肖安豁然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在神殿的角落，有个瘦小的身影躲藏在斗篷下静静站立着。
    肖安张张嘴，头脑有些空白，说出了一句让他也始料未及的话语。
    “萝莉？”
    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