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我怎么不知道?!” 印玺:“我们这一拨人她小时候身体最弱,三天两头去医院,回来就跟林叔叔说以后要嫁一医生,打针挂水通通在家搞定。” 顾魏听得津津有味,偏过头调戏我:“林之校,真是惊喜不断啊!” 我:“……” 晚上,我坐在床上严肃地思考人生问题。 顾魏要笑不笑地问:“想什么呢?” 我幽幽道:“要么嫁给你,要么就得杀你灭口,你知道得太多了……” 冬天,我的脚总是凉冰冰的,于是听从医生娘的话,睡觉前用姜片热水泡半个小时。 顾魏坐我旁边看电视,视线时不时往我这边飘。 我:“怎么了?” 他目光转回电视。 过了一会儿。 我:“你老看我的脚做什么?” 顾魏:“自己家的看看也不收钱。” 我:“……” 随后他索性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看得我后背都出汗了,他才冷不丁冒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脚很漂亮?” 我汗:“您……不是恋足癖吧?” 顾魏抬头,眼角一挑,那叫一个波光流转、流光溢彩。他每次出现这种妖妖的不奸不杀的眼神,我的心跳速率就往上飚,然后就条件反射地“你你你”结巴,一般还没结巴完一句话,他就开始耍流氓了。 顾魏的眼睛很漂亮,目光清亮深邃。自从他发现我对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抵抗力之后,便善加利用,我常常一回头就撞上他一双美目流转,直直地看着我,于是我看着看着,就不知道把自己看哪儿去了。 一次出项目是在野外,正儿八经的风餐露宿,我们都习惯了。但是那次不知道是被当地什么虫子咬了,回来之后小腿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疹子,不敢挠,因为林老师说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但是又痒,于是就拽拽顾魏的袖子:“顾魏,你讲个笑话,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顾魏:“徐韬他们医院急诊推进来一个被车撞了的老太太,状似昏迷,徐韬刚过去拨开她的眼皮,就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撞我的就是你!’” 我:“……” 顾魏:“……” 我:“好冷。” 顾魏:“唉。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流氓!” 后来每次我出去,不论远近,走之前顾魏都会打电话提醒“记得带上防蚊喷雾”。 我在顾魏面前一直是比较放肆的,不怎么掩饰情绪,想干什么干什么。 顾魏:“林之校,你在我面前稍微稳重一点。” 我:“我都没嫌弃你幼稚。” 顾魏伸手抓我:“谁昨天晚上在床上360度打转说不想考试的?” 我闪开:“谁今天早上趁我洗苹果的时候偷喝我牛奶的?” 顾魏再抓:“然后你就在我面包里抹辣椒酱?!” 我继续闪:“就一点点!”然后就被他借口“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吃豆腐。 最后我们倒在沙发上互相揭对方的囧事笑了一晚上。在极其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我们的快乐往往简单得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无比踏实。 我整理顾魏脏衣服的时候,从他衬衫口袋里摸出了他当月的工资条。 顾魏进门看到我坐在床上一脸严肃,走过来:“你拿着我的工资条怎么跟拿着病危通知单一样?” 我鄙视他造比喻句的能力,然后无比惆怅地说:“我发现我们的工资是一样的。” 顾魏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数字都一样,就是顺序不一样。”这是多么悲催的巧合。 我叹了口气:“我拉低咱们家的收入水平了。”其实我知道助教的工资基本就是个形式,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是对于这个诡异的巧合,我实在是—— 顾魏看了看两张工资条:“这么巧。” 情何以堪…… 顾魏:“我刚当助教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 我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真的?!” 顾魏:“嗯。你现在又不以挣钱为目的。” 我:“我心里平衡了。”顾魏当年比我辛苦了三倍不止。 后来和娘亲说起,她一针见血:“顾魏是06年,你是12年。人民币贬值的好伐?” 我:“……” “医生,你有一根白头发。” “拔掉。” “不拔。” “那就留着吧。”完全没有“我正值青年怎么会有白发”之类的感慨,“留着提醒你,你都是怎么气我的。” “我哪有……” “听着怎么这么心虚。” =_= “医生,我长了一根白头发。” “你最近是不是用脑过度?哪儿呢?” “这儿呢。” 然后医生迅速地拔掉了。 “你怎么拔了?!” “不然呢?” “留着做个纪念啊!” “这种暴露年龄的纪念品还是算了吧。” “哦。”就被这么带过去了,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很拽地说“你看,被你气的,你要对我好点”。 我喜欢把手绕到顾魏脖子后面,那里的皮肤温暖光滑。每次我一摸,顾魏就一眯眼睛:“我想睡觉。”特别像只猫。 一次我洗完澡靠在床头看书,他洗完澡出来,往床上一倒,枕在我肚子上就不动了。 “顾魏,把头发擦干再睡。” 一条干毛巾塞到我手里。 我无奈地擦擦擦,擦完:“去把头发吹干。” 顾魏含含混混地嘟囔一声“困”,依旧不动。 我捞过电吹风给他吹吹吹,吹完,他已经睡着了。 我也动不了,结果那天两个人呈T字状睡了一晚上。 那时候,顾魏刚发现我会一点擒拿。 “身手不错。我不用担心你被人吃豆腐。” “你身手也不错,那我不得天天被吃豆腐。” 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顾魏同志养成了一个习惯:切磋。我的擒拿都是小时候跟着大院里的哥哥们混的,相当的三脚猫,但是顾魏经常赢绝对不是因为他功夫好,而是因为他总偷袭! 一次在爷爷家,我去院子里拿晒太阳的小文竹,顾魏可耻地偷袭我手里的蛋挞,一推一挡,两个人就那么切磋到一起了。估计当时两个人表情比较认真,被出来找人的医生娘看到,惊得叫了一声:“顾魏、林之校!” 我是第一次被医生娘这么大声地喊全名,当场懵了,然后顾魏的手刀就劈在了我手腕上。医生娘上来直接拎走顾魏进书房训话。 “怎么能打起来呢?!” “闹着玩的。” “闹着玩也不行。你男孩子手劲那么大,万一误伤呢?” “妈,我误伤自己我也不会误伤校校啊,这年头追个老婆多难啊!” 我在门外听得一头黑线。 一次回顾魏公寓,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凑近他脸,呼吸清浅平稳——睡着了。 我正准备越过他捞被子给他盖上,一低头,他正半眯着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动。 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啊? 我悬在他上空盯着他看了有一分钟,他慢慢伸手,抱住我的腰拖进怀里,然后合上眼睛继续睡,从头到尾呼吸都没波动。这算不算梦游? 后来,两个人睡到九点——饿醒的。 顾魏在厨房下饺子。我问:“我来的时候,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顾魏:“半睡半醒。” 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沙发上睡觉,一睡着林老师就会把我抱到床上去。他那时候工作特别忙,和我相处的时间很少。有时候我并没有睡着,但是为了让他多抱抱我,就装睡。后来长大了,有一次他抱我去卧室的时候自言自语,又重了,要抱不动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在沙发上睡觉了。” 顾魏伸手把我捞进怀里,贴在胸前,也不说话,继续煮饺子。 这个男人有时候心思细得实在是没话说。 偶尔恶劣 顾魏去外地开会,晚上快十二点给我发短信。 “室友打呼噜,睡不着。” “你捏住他的鼻子。” “干吗?谋杀?” “憋死前会醒的。然后他醒了你睡。” “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 “路人甲就这么对付他室友的。”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两个人去买鞋,听到营业员甲教育乙:“钱是谁掏啊?男的!所以还是要盯紧男的!” 转头看见我们,异口同声:“欢迎光临!” 接下来顾魏挑他的,我挑我的,两个营业员都黏在他后面。 “先生喜欢什么样式?”“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您看这款怎么样?小羊皮的。”blah blah blah…… 顾魏抿着嘴不作声。 我挑中一双,转过身,发现顾魏手里拿着和我一样的男款。 坐在一起试鞋,刚穿好—— 营业员甲:“你们的脚好有夫妻相!” “……”我是头一回听到脚也可以有夫妻相。 顾魏很淡定:“谢谢。我们是兄妹。” 我惊悚地看着他把脸凑到我脸边上,两个人的脸并排靠在一起。 营业员乙干笑:“呵,呵呵,难怪,我还说二位长得这么像。” 我:“……” 顾魏:“开玩笑的,这是我太太。” 营业员甲乙:“……” 顾魏被烦到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很恶劣。 有一次重感冒,刚好是周末,去顾魏公寓昏睡。一睁眼,白天,再睁眼,天黑了,再睁眼又是白天,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陷在温暖的沼泽里。好不容易终于清醒过来,嗓子发干,叫:“顾魏。” 医生过来摸摸我额头:“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现在是二零几几年?” 医生一脸正经:“二零二一年。” 我看着他:“你四十了。” 医生:“嗯。”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好看啊?” 医生:“……” 他说,每次我犯迷糊的时候,他就有种调戏我的冲动。 一辈子的迷恋 有阵子看程又青、李大仁,看完对医生感慨:“啧,男人果然迷恋永远的25岁。” 医生一边发邮件,一边啃苹果,头都没抬:“没有,我迷恋的是你。” 只有他能讲情话讲得一点该有的面部表情都没有。 农历新年后,气温渐暖,短短的一截“春脖子”就成了上半年的手术高峰期。 2012年的手术高峰期后,身体一向很不错的顾魏意外病倒,感冒转肺炎,加上之前忙得饮食不规律,肠胃也出了些问题,几乎没好好吃东西,大部分时间就躺在病床上,整整一个礼拜,烧烧退退,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