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忽然意识到----他在追着太阳走。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他胸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描述的雀跃。大半年前,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能走出那一方囹圄,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 就好像,做梦一样。 夏天兴奋地看着窗外,而吴聊静静看着夏天,满眼都是盛不住的温柔。 不过很快,等夏天起飞时的兴奋劲儿过了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他,竟然会晕机。 别人都和没事人似的,看书听歌,看电影甚至打打小游戏,就夏天一个人东倒西歪,无论怎么换姿势都很难受。于是他一脑袋歪到了吴聊的肩上,发现人家正开着ipad看比赛录屏,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哪场呢?” “eu qualifier,就前几天曼彻斯特结束的那场。”吴聊说着就分给了夏天一个耳机。这是pgi之前最后一场地区预选赛了。 外国解说的英语扫机关枪似的不知道在嚎些什么,夏天又把耳机塞了回去:“我还没看呢,听了结果就不想看,太虐了。” “嗯?你们在说欧洲预选吗?”坐夏天前面的渡鸦闻言也转过了头来,“卧槽,storm是真的惨啊,去年pgi四排第一,今年区域赛都没有出线,你敢信。” 他后面的胖爷也探出了脑袋:“呵呵,冠军队的诅咒,你想想世界杯的小组赛,这有啥稀奇的。” 夏天用他已经晕成浆糊的脑子想了想,叹气:“今年见不到s神真人真的好遗憾啊……” “storm新老接替没有做好,s神走了老搭档,和新人又节奏脱节。”赵骁越抬头也加入了对话,“今年确实有点可惜了。” “对了,你们之前听说过这个orc战队吗?就是最后两局反超storm抢了第四的那个队?” “今年的新队吧,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是欧洲资格赛忽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他们那个队长有点牛批的啊,叫啥来着。” 吴聊目光落在了自己ob的角色名上,答道:“他叫adam,是英国人。” “卧槽,这个甩狙。”夏天微微眯起双眼,夸道,“天秀。” 吴聊嘴角一勾:“很期待solo了。” pgi一共三天,第一天五场tpp solo表演赛,第二天和第三天各自五场fpp 四排,排名赛。 吴聊见夏天看了一会儿又把脑袋靠去了窗边,随口问道:“不看了?” “不看了,越看越晕。”夏天说得有气无力。 “吃点晕机药吗?” 夏天撇撇嘴说从来没吃过的药不敢试,又自己回去闭目养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但他知道自己是被食物的香味“恶心”醒的。餐车的味道,好像是一种催吐的折磨。 空姐展开了一个标准的笑容:“先生,请问您要西式还是中式的晚餐?” 夏天瞥了一眼吴聊餐盘上的意式肉酱面,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支支吾吾地和空姐摇了摇头:“要不,都……都不要了吧。” 赵骁越投去了关心的目光。 吴聊扭头,也低声劝道:“多少吃点吧,一会儿饿。” 夏天丧着一张脸,委屈巴巴:“恶心,我怕吃了吐。” “没事啊,吐就吐了,我嘴对嘴帮你接着。”吴聊挑眉。 夏天直接被气笑了:“……你再说我真的要吐了。” 最后夏天还是什么都没拿。吴聊倒是从自己餐盘里给他留了一个面包,拿纸巾包好:“一会儿真饿了就和我说。” 国内时间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飞机舱内熄灯了,只有少数还在看书的人打开了头顶的阅读灯。吴聊哄了哄身边的人:“要是难受的话就睡会吧?哪怕只是睡着十分钟,感觉都会好点。” 夏天没带枕头,他绝望地发现无论自己用哪个姿势睡觉,身体总有某个部位酸乏不堪,于是他一个人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地换姿势,从仰头靠着窗户扭到侧身在位置里缩成球再趴到餐板上,活像一根被捞出田里蹦跶的泥鳅。 被泥鳅扭得完全无法睡觉的吴聊:“……” 最后,他将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往上抬起,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夏天靠上来:“睡这儿,吵死了。” 夏天可能是晕混了头,想都没想就靠了上去,而吴聊也顺势侧头枕着夏天的脑袋,合上了眼睛。 但夏天还没安分半小时,又动了起来,他无辜地在黑暗中扭了扭:“我……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吴聊就这样被他惨无人道地吵醒了。 他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左肩,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把人脑袋一手按回到自己肩上:“来,我教你说丹麦语,你听着听着可能就睡着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就连丹麦语都会说……” “我会说hi,你好,丹麦语是hej。”吴聊说的两个词发音几乎是一样的。 夏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hi叠在一起,hejhej就是再见。” 夏天:“……你是在讲笑话还是哄我睡觉。” “那我给你讲安徒生童话吧。” “好。” 吴聊顿了顿,低声开口:“从前有一只特别笨重的丑小鸭,它长得和别的小鸭子都不一样。” 刚说完开头,吴聊就发现自己想不起原著剧情,只好自行脑补:“丑小鸭它特别能吃……就把自己吃得很胖很胖……胖得都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