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

“自古滥强多毁容,拉风皆被虐成狗。”陆悬鱼觉得,想在兵荒马乱的时期里活下来,力敏体不能放弃,智感魅也不能太低,当然如果可以抱大腿,她这没节操的人也不反对成为哪个年轻俊美邪魅狂狷的一方诸侯的白月光朱砂痣。但当我们的女主脸部朝下砸进中平六年时,她发现自...

作家 蒿里茫茫 分類 军事 | 338萬字 | 742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这座军营是松弛懈怠的,这一点不假。


    但那些吃肉喝酒,嬉笑打闹的士兵们却并非没有战斗力。


    他们的身材和肌肉,还有偶然一瞥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上的凶残,以及笑骂间会用斗殴来决定胜负的习惯,西凉人的悍勇好斗亦可见一斑。


    到了夜间,整座营寨灯火通明,又有巡逻士兵,想要寻到阴影处躲藏也十分不易。


    在这样的军营里大开杀戒是一件既危险,又无助于救人的蠢事


    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做,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妇女又该怎么办?


    帐篷十分昏暗逼仄,空气浑浊。十几个妇女在里面挤得好似沙丁鱼罐头,一时拿不准她和眉娘到底什么关系,见这少年身着西凉军的军服,又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西凉兵?


    终于还是有人小心发问了。


    “你到底是不是西凉人?”


    她看了那妇人一眼,摇了摇头。


    声音变得急切起来,“那郎君能带我们离开吗?”


    “营中有数千士兵,我只有一人。”


    妇人互相看了看,眼中藏不住的惶恐与急切就要变个样时,眉娘忽然小心地开口了。


    “妾必不留此,虽死无恨,若是哪位姐姐与妾心意相同,便冒这一次险又如何?”


    帐外传来了呼喝声。


    “老六!让你去领那妇人来!你他妈是不是自己胡作非为去了1


    安置在帐篷门口的一点豆灯闪烁不定,帐内这些憔悴的妇人脸上神情也如此变幻着,有人觉得留下来也未必死,也有人觉得若是被抓住,恐怕死得更惨。


    最后只有两个妇人向前一步,愿意冒这个风险,一同出去。


    【还不够,让她们不至于恨你,并因此而叫来士兵,这是必要的,】黑刃悄悄说道,【但还不够,还缺一个帮忙的人,帮你制造一点混乱,这样你才能走得放心。】


    【……比如说?】


    【比如说她。】


    黑刃所指的那个年轻妇人全程都不曾吭过声,也未曾哭泣过。


    她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一尊木雕般安静而无声息,陆悬鱼的目光转向她时,那妇人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娘子有什么心愿吗?”


    妇人转过头来,看向了她,“你那柄短刃,能借给我吗?”


    即使是在这群形容狼狈的妇人当中,她应当也是最为狼狈的一个,当她蜷缩起来时,衣衫尚能遮住大半身躯,但她伸出手臂时,身上几乎所有的伤痕便都展露在面前少年的眼中。


    短刃藏在腕鞘里,她只需要手腕轻轻扭一下,便会滑落在手中。


    但她将刀递出去时,那个妇人很明显不知道该怎么持用它,反手拿住后,便在手中上下打量起来。


    她还年轻,尚有好颜色,拿武器的手十分生疏,眼中却半分留恋迟疑也没有。


    似乎察觉到少年欲言又止的目光,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决然的笑意。


    “快走吧。”


    她领了几名妇人,转过一个拐角,小心翼翼绕开其余兵士的目光,找到了送尸体出营寨的小推车。


    几个妇人叠起罗汉,塞进推车里,民夫推着,运至营门口。


    理论上来说,夜间开营寨门是颇为忌讳的事,而且进出皆需口令。


    但这群西凉兵不需要。


    ……因为他们那个难以模仿的西凉口音,自己就是高级防伪口令。


    “又来?1士兵惊呼,“还剩了几个?”


    【你学会说西凉话了吗?】黑刃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需要学西凉话吗?】她淡定地回了一句。


    伸出五根手指,高高举起,比了一比,在士兵骂骂咧咧的背景音里,不留身与名地离开。


    附近的村庄被毁,十里之内是断然没有人烟的。


    城门也已关闭,要等到卯时才能开启。


    对咸鱼来说,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她既不怕冻,也不怕黑,有一百种在荒原上过夜的办法。


    但现在一拖三就很麻烦,尤其初冬时节,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不生火这么在外面待一夜,冻不死也要冻出肺炎来,在没有抗生素的汉朝,这两种发展都差不多一回事。


    但是不确定西凉兵会不会骑马追出来的前提下,在城外生火也不太对劲。


    “郎君可有什么去处?”两名妇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眉娘也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她思考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饼子,“你们先把饼子分吃了。”


    “……然后呢?”


    然后?


    她拍拍手,“跑起来啊1


    哪怕是冰天雪地,只要你一直跑,你就冻不死。


    二战时被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德国俘虏走着吃,站着睡,每睡15分钟醒来运动运动再继续睡,保命秘诀就是“生命在于运动”。


    但三个妇人很显然不太乐意这么做。


    乌云遮月,田间荒芜,白日在土路上走本来就磕磕绊绊,何况是大半夜在田地里搞竞走。


    “我们不能拾点柴,生个火吗?”妇人甲小声提出请求。


    “不行,”她说,“你看这附近,半点烟火气都没有,你生起火来,岂不是令西凉兵察觉?”


    “也未必就会追出来埃”妇人乙也小声附和了一句。


    “说得对,但是万一追出来,你们跑得过西凉骑兵吗?”


    眉娘没吭声,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悄悄问了个问题。


    “郎君何以对荒野如此熟悉呢?”


    ……这个问题有点麻烦,她想想该怎么敷衍过去。


    似乎察觉到她不想回答,眉娘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那时的城外,亦是如此吗?”


    这次换另一名妇人回答了她。


    “自然不是,现下可入了冬,家中翁姑年长,不耐寒冷,入夜必要烧一个炭盆。那点光亮虽不够做针线,可是从外面看去,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都透出一两分炭火光亮,照着心中可暖了。”


    还有偶尔惊起的犬吠,父母叱责孩子顽皮,婆媳拌个一两句嘴,都是夜晚时能在村口听到的声音。


    而今军营附近的几个村落都不见了,那些声音也再也不闻。


    只有远远的一两声呜咽,以及暗处幽幽的绿光。


    “那位娘子……又会如何?”那个住在附近村落的妇人又开口问了。


    不如何,一个忍饥挨饿的平民妇人想要刺杀经年累月在马上厮杀的武将,成功概率不能说没有,但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但布衣之怒亦能天下缟素,所以谁说不能试一试呢?西凉铁骑虽有威名,照样埋没在三国传说之中,连同他们那位百战宿将之名的主人,一并被历史淘汰了出去。


    她需要的,只是耐心等一等。


    再等一等,等太阳升起,等世上的公义降临……那时就好了吧?


    广阳门里,东三道这条巷子,清晨依旧是尘土飞扬的。


    太阳升起来不仅会带来温暖,也将破落街道每一块砖瓦都照得纤毫毕现,中间的土道坑洼不平,每逢下雨总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中了招,半月前孔乙己一个趔趄踩进泥水坑,毁了一身衣服不说,还扭了脚,这条新闻被大家反复咀嚼了好久,方才意犹未尽地放过。


    但这样的破落巷子在被迫竞走大半夜的业余运动员看来,简直比云顶天宫还要亲切。


    街坊邻居们不知谁第一个见到了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


    ……眉娘子的眼泪是一下子就出来了。


    被隔壁小姐姐郑重感谢,又收到两只肥鸡做酬谢的咸鱼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作为一只5魅狗,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街坊们的赞美和表扬。


    虽然有点不适应,但几乎就要让她飘飘然了。


    但第二天上班,少东家的奇怪脸色让她内心那点飘飘然消散了。


    寻了一个机会,羊喜凑了过来。


    他先想了想,然后用脚尖抠抠地。


    黄土地面被他的布鞋抠了抠,立刻抠出一个小坑,尘土也跟着飞了上去。


    就着这一阵尘土飞扬,他又咳嗽一声。


    “主君有何吩咐?”忍不了的咸鱼决定先开口。


    ……羊喜又哼哼唧唧了两声。


    她看了看手下没分尸完毕的肥猪。


    “昨日……”


    “如何?”


    羊喜左右看看,小声问道,“你不曾告诉眉娘么?”


    “……告诉她何事?”


    少东家的脸迅速板了起来。


    “自然是那三千钱的事1


    她摇摇头,“不曾。”


    “那钱你用了吗?”


    ……这问题她得想想。


    “用了,”她一脸坦率地说道。


    少东家的脸一瞬间变得又青又白,“你撒谎1


    ……难道5魅狗真的撒不了谎吗?


    见她不吭声,少东家气得嗓门也大起来,“明明是我出钱令你去救她!你竟然独占了好处!还得了她的青眼!你可知道,今晨我去她家拜访时,眉娘连个笑脸都不曾与我1


    “眉娘子笑不笑跟小人有什么关系啊?”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要不这钱先攒下,等下次主君被掳去时,小人再去救你?”


    “……我又不出城!又不是妇人!哪个西凉兵会对我这么个男人下手1


    “世事难测,”她坚持着不肯吐出钱来,“主君虽说得对,但也须小心才是1


    羊喜虽然有点草包,但这话说得的确没问题。


    在城里安分守己做活的百姓,又是男子,似乎本来也遇不上什么灾祸。


    至少在董卓为了拉拢关东世家,进行最后一次努力前,全雒阳城的确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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