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严似是恢复了神智,踉踉跄跄起身想跟上去,却被方谬的一个眼神吓退回来。他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上了楼梯,拐进了书房。方严摸回沙发边,跌坐下去,他无端地心头发慌,好像那个早已住进他心底的男人,正在一步一步悄悄走开…… 方父也十分的疲惫,他看着跟前站着的这个"弟弟",终于缓缓开口:"我当初就不应该找你回来,你怎么可能怀着好心。" "真是煞费苦心,想要财产就从方严下手。" "我儿子当然比我好骗,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一步一步下手的。"方父也不抬眼看方谬一眼,话语里全是满满地讥讽。 "我再和您说一遍,我对方家的财产没有任何兴趣。" "以及,我对方严是真心的。" 方父嗤笑一声开口:"真心?真心有什么用!他是方家唯一的继承人!" "堂堂方家继承人,喜欢一个男人,你是想让方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客厅里方严手足无措地坐着,掌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方母抽抽噎噎苦口婆心地劝着,大有一派你不听我的,我就去寻死的样子。方严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实则心早就飞到了楼上的书房去。 父亲要质问方谬什么?他会对方谬动手吗?方谬……会妥协吗?他在内心反复地问着,问题愈发离谱,方严很像挥散心头那些无稽之谈,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问着?你真的相信,他不会抛弃你吗? 方严突然伸手贴向自己的胸口。金属的ru环正牢牢贴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他今天下午才讨来的东西,这是方谬给他的记号。方严的思绪一路飘飞着,飘飞到那个狭窄的隔间里,他与方谬唇唇相贴……记忆正缓慢地回溯着,他的第一个试验期,方谬因为自己不信任他而狠狠斥责了自己……方严终于回过神,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不相信自己的dom。 他焦灼地等待着楼上的反应,终于书房门锁被拧开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方严立刻起身,方谬先走了出来看上去神色匆匆,甚至没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便往门口走去。方严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因为父亲的一声呵斥而顿住了手脚。他望向方谬,方谬仅在最后回头凝视了他一眼,便合上门离开。 方严内心胡乱地跳着,他极力克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方严狠狠甩了甩头,便朝楼上走去。方父也无心再去呵斥什么,只极为劳累地坐回方母身边,他拉起妻子的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方严回到房间后周身更是泛起了凉意,他qiáng迫自己洗了个澡便躺回chuáng上去。睡意全无,方严不知道方谬的离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需要一剂qiáng心针,至少不要让自己变得那么可笑。 忽然手机的信息铃声响起,方严赤脚下chuáng手忙脚乱地找着,摸了半晌才发现手机在被团成一团地外套口袋里。他摸出手机,颤抖着打开消息。来着是方谬,少见地对方没有老老实实打字,而是发了一条语音,他还未来得及按下,第二条语音便又发了过来。他无端觉得害怕,他怕极了方谬要和他一刀两断。 手指在屏幕前不到一寸的距离上颤抖着,方严一不当心便按下了语音。 "方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还记得今天我在隔间里和你说过的吗?" "我永远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 "相信我。" 熟悉的嗓音透过话筒缓缓传过来,方严深深吁了一口气。他宛若一个赌徒下出了最大的那一注,庆幸的是,他赌赢了。 方严再度躺回chuáng上,他牢牢握着手机,把加起来不过20秒的语音反反复复地听了许多遍,直到把那些字全部刻进脑海里。他放下手机,又摸了摸胸前两个ru环,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32章 说来也奇怪,方严竟是一夜无梦。他惯例还是按着方谬给他定下的时间醒过来。方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身拉开了窗帘。他原以为,他会梦见方谬,可对方压根就没入他的梦。 方严洗漱完毕之后,换好衣服便下了楼。方父方母都是早起惯的人,当看着儿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吃了一惊。方严很平淡地坐到了餐桌旁,端起碗便开始吃早餐。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谁也不说一句话。 方父放下盛了豆浆的杯子,对方严开口:"从今天起,你不用去公司了。" 方严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抖一抖,他也不去询问为什么,只低着头闷闷地喝着粥。 "你就在家里办公吧,公司那里我打过招呼了,文件之类的一概会给你传过来。"方父见儿子不言语,也只拿起桌角边的报纸重又看了起来。 方严心头发闷,老爷子搞得这一套不就是变相的软禁吗?他飞速地喝掉碗里的粥,便转身上楼去了。 方严脱掉了衬衣,重新换上了居家服。他再度躺回chuáng上,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胃。方严胃不好,一喝豆浆就会胀气。在方谬家里,早餐是不会出现豆浆的。偏偏他还挑嘴,喝粥不要皮蛋瘦肉粥,粥里不要撒葱花,方谬倒也每天变着法儿给他做各式各样的早餐,方严在自己家也未必能享受这等待遇。 胃里愈发不舒服了,方严使劲捂着胃,摸向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飞快给方谬发着消息:叔叔,我胃疼。方严其实挺想发语音过去的,但是他不像方谬一般能够藏住自己的情绪,只一句话就把心里的感情统统出卖了。 手机还未放下,方谬便回了消息,又是连着三条语音,方严一一点开,他将自己的耳朵凑向听筒,就像是在倾听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秘密。 "是不是早上又馋嘴偷喝豆浆了?" "你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陈皮,泡一点喝了。" "方严,下次我见到你,被我发现你没照顾好自己,你就自己乖乖跪好在三楼等我。"方严选了个表情回过去,方谬也没继续回消息。他照例反反复复把语音听了好几次,之后关上了手机。方严其实挺感谢父亲没把他的通信设备一起没收,要不然他怕是真要在家里疯掉。 方严下楼去厨房,从罐子里抓了点陈皮泡了杯水便又上去了。方父吃完早餐便去了公司,方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方严进厨房倒腾了片刻,又冷冷地看着他上楼,一句话也没对自己的儿子说。 方严彻底要在家里常住下来,他每天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接受公司里传来的文件,处理好了便再传回去。到了饭点便主动下楼吃饭,吃完饭再回自己的房间闷着。看上去似乎挺正常,至少方父和方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原以为儿子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不放他出去见那个男人,他便不吃饭。可事实并没有,方严把公司里那些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方父竟凭空觉得有些欣慰。 另一头的方谬似乎也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自从他和方严的事情被发现之后,他就被方父从天方赶了出去。方谬其实并不在意天方究竟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他本来就不靠这点薪水吃饭。于他工作似乎变轻松了,他再也不用分出一半的心思处理天方那些理不清的帐,但在这个空空dàngdàng的房子里,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想念方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