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不要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向月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程湛就是这么坦荡的一个人，不怕你说他厚脸皮，也不怕你说他不要脸。他想要就是想要, 喜欢就是喜欢, 没什么藏着的心思。 向月明噎了噎，一时间很是无言。她睇了他眼, 小声嘀咕：“你在外面说话还是含蓄点比较好。” 程湛轻笑声, 认真地看着她：“好。”向月明受不了他这个视线，有点脸热的摸了摸耳朵，轻声道：“再一年吧。”她仰头看着程湛：“我把手里这两部戏拍完，我们就要个孩子。” 她刚新接了一部戏, 另一部戏也跟导演那边有过接洽。虽然还没完全定下来，但不出意外的话, 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其实向月明可以拒绝，但她又想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位合作的导演，比一般导演都要厉害, 虽然只是电视剧, 但相对而言，是真的优秀。向月明看过那位导演拍的几部剧, 都是质量上乘的片子。她也有向往和期待。 程湛“嗯”了声，垂眸看她：“不着急。”他认真说：“想生就生，不想生我们就不生。” 向月明瞥了他眼：“那不行。”程湛挑眉。“你家有皇位要继承, 孩子还是要的。”程湛笑了声。 当然，更重要的是向月明发现, 程湛其实很喜欢孩子。他们和颜秋枳几家聚餐时候, 经常能看见程湛去逗颜秋枳他们家的孩子，神情温柔。每当这个时候, 向月明就会想，如果是他们的孩子，程湛也一定会这样。温柔，有爱，甚至于一直哄着孩子，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至于她，怎么说呢，有期待，但也有害怕。就是很矛盾的一个心理，她也喜欢孩子，只是目前为止来说，还有些说不出的恐惧。 他伸手，揉了揉向月明头发：“嗯，顺其自然。”向月明乖巧点头：“好。” 录综艺时候，向月明抽空休息了几天，又开始拍广告代言，跟着跑商演。综艺也不全是在家拍摄，节目组还安排了一行人凑一起开拍。一下子看三家的相处，很多人都能看出些许的不同。 向月明和程湛，最腻歪，也最不会吵架。另一对七年之痒的夫妻，默契不已。偶尔会有点小争执，但也还算好。至于结束了十年长跑的，倒是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们时不时还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甚至红脸。但一瞬间，又能和好到腻歪。 这节目里的每一对，性格和相处模式都不同。也恰好是很多人感兴趣的，想吸取教训，也想学习的。结束完最后一期录制，向月明跟着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看她：“向老师这个表情是怎么了？”向月明笑着摇头：“没事没事，我就自然表情，不用管我。”工作人员：“……” 程湛瞥了她眼，但笑不语：“你们去忙，我们收拾一下离开。”工作人员点头。程湛把沙发上的人拉起来，笑了下：“怎么了？” 向月明仰头看他：“你说呢。”程湛稍顿，想着刚刚吵架的那对订婚小情侣，默了默：“因为另外一组嘉宾？”“嗯。” 向月明拉着他坐下，靠在他肩膀上说：“和他们拍摄这些天，我学了好多。”“例如。”向月明看他：“例如，我们七年之痒的时候，会不会也总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再例如，我们要是谈了十年恋爱，或者是结婚十年之后，你会不会也会对我不厌烦了。” 刚刚拍完最后一幕时候，另一对十年长跑的直接吵架离开了。向月明和程湛就算是分手时候，也没那样争吵过。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两看两相厌，爱变成了烦。 程湛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不是他们。”他侧目看着向月明，补充：“你也不是。”向月明眨眼看他。程湛摸了摸她脑袋安慰，低声说：“不用担心太多，我们不会变成他们。” “哦。”向月明叹气：“还是担心。”程湛：“……”他哭笑不得：“那现在让我说什么？”向月明蹭在他旁边，摇摇头：“什么都别说，陪我坐一会就好。” 程湛低头看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去年你追的那个综艺吗？”“哪个？”向月明愣了下，问：“恋爱综艺？”“嗯。” 向月明狐疑看他：“怎么呢？那个恋爱综艺有什么问题吗？”程湛点头，不疾不徐说：“你当时很喜欢的那一对，其实是镜头情侣。” “……？？？”向月明不可置信看他：“你说什么？”程湛颔首：“嗯，他们之前确实是情侣，但已经分手有好几个月了，只不过想继续赚钱吸粉，所以又一起上了综艺。” 向月明沉默。她不可置信挑眉：“所以我那段时间磕了一对假情侣？”“算是。”向月明噎住：“那他们怎么可以做的那么真？” “拍戏不是这样？”程湛瞥了她眼：“只要想演好，没有演不好的角色，更何况他们原本也确实是情侣。” “……”向月明沉默了许久，幽幽转头看他：“那么问题来了，你当时就知道他们是假的？”程湛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下头。向月明磨牙，瞪着他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看我磕一对假情侣吗？” 程湛无力解释。当时那会，其实是向月明追了好几期他才知道的。那个综艺刚开播时候，向月明在剧组拍戏，时不时会用综艺打发时间。她偶尔会跟程湛说，自己看了什么电视什么综艺，但一直没说名字。 程湛问过两次，但她没说具体的，也不需要他配合说什么，只需要听着就行。他也就没去好奇。本身，他也不是对这些综艺会好奇的人。 之后她杀青回家，周末拉着他看的时候，程湛才知道她磕的cp是谁。他好几次想说，可看向月明激动亢奋的样子，又歇了这个心思。算了，看得开心最重要，其他的都没事。假的就假的吧，以后这一对总有好的借口分开。其他人的事，程湛从不放在心上。这要不是向月明这会表示很伤心，程湛根本也想不起这件事。 向月明瞅着他半晌，眉梢扬了扬：“是不是说不出话了？”程湛点头：“嗯。” 向月明：“……”就没见过骗了自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她愤愤不平地瞪了眼程湛：“我觉得不用等以后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吵架了。”程湛：“……”他哭笑不得，把人拉入怀里：“好了。”他低头看她，认真认错：“是我的错。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本来就是你的错。”向月明想也不想说：“你提前一点告诉我怎么了，亏我当时还那么真情实感，还为他们的表白掉了眼泪呢。” 程湛：“……”他头疼地捏了捏眉骨，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娇妻是个会对综艺倾注自己感情的人。 因为有程湛的不靠谱开导，向月明暂时把那两对的小矛盾给抛在脑后。反正程湛有句话说的对，他不是他们，她也不是她们。合起来的话，他们不会变成他们那样。 她有信心，也相信他们未来会越来越好。鸡毛蒜皮的争吵固然会有，但不至于很严重。更何况，小吵怡情。这个道理，向月明一直都懂的。 -综艺结束后，两人收获了一大批cp粉，连带着很多不看好他们的粉丝，也都纷纷倒戈了。很多向月明的唯粉，也开始磕起了cp。当然，他们是悄悄在超话磕，也不会时不时送两人上热搜。他们和向月明一样，非常明白树大招风这个道理。热搜上多了，会让人讨厌的。他们家不差这点流量和热度，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向月明吸引粉丝。 综艺结束，向月明和程湛的生活还在继续，和录制时候没有太大差别，一如既往。两人各自忙碌，但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在一起。向月明每年，也会给自己放一个月半个月的假，回家陪程湛。 他去上班，她就跟着去公司。程湛也不觉得烦，她来了就行了。即便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她就足够。 两人甜甜蜜蜜地过着二人世界，偶尔回家吃饭时候，赵明卉会稍稍提一下孩子的事，但也不是催，只是问两个人的打算。向月明不会觉得烦，反倒是程湛，时不时还要怼赵明卉两句，让向月明觉得他没有心，过分忤逆。 这日，向月明拍完戏回家。赵明卉过几天生日了，她打算回家陪赵明卉一段时间。程湛没辙，只能跟着下班后回程家那边。 他一进屋，就开始找老婆。“妈，我老婆呢？”赵明卉：“……”她嫌弃地看他眼：“你一个大男人，每天找老婆是怎么回事？” 程湛默了默：“大男人不能找老婆？”赵明卉噎住：“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湛笑了下：“我爸呢？”赵明卉把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丢他身上：“我怎么知道。” 程湛看她眼，到她旁边坐下：“我爸让您生气了？还是小月儿惹您生气了？”“没有。”赵明卉面无表情说：“是你惹我生气了。” 程湛从善如流：“那我道歉。”赵明卉：“……”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我还没说我生什么气呢，你这么认错是干嘛？” 程湛老神在在，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嗯，没关系。您说我错了就错了。”赵明卉：“……”她狐疑看他：“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程湛无言：“没有。”赵明卉轻哼：“那你这样是想做什么？”她不明所以：“你有事找我帮忙？” 程湛点头：“算是。”“说吧。”赵明卉问：“找我帮什么忙？”“您过两天生日。”程湛顿了下：“记得帮我老婆挡一挡。” 赵明卉一怔，刚想问挡什么，又忽而反应了过来。她沉默了会，睇他眼：“现在想到找你妈帮忙了。” 程湛倏然一笑：“一直都想着您。”赵明卉剜他眼：”能挡的尽量，但他们大多数也是好意。”“我知道。” 程湛说的是，关于孩子这件事。两人结婚这么长时间，向月明虽然年龄不大，但亲朋好友都觉得，结婚了就该生孩子，他们要是没时间养着带着，赵明卉和他们都有空，能轮流帮忙。过年过节时候回家，都会遇到这种事。 大多数时候，程湛都会帮忙挡回去，但这次赵明卉生日，他怕自己顾及不上，也不想让向月明陷入尴尬的境地。 赵明卉“嗯”了声：“放心吧，我会提前跟他们说，不会催小月儿。”程湛颔首：“谢谢妈。”赵明卉看他：“那你老实跟我说，你们有这个打算吗？” 她举着手，瞪大眼说：“我不是催你们啊，我就是随口问问。现在很多小年轻都是丁克，我先了解一下，你们如果也是这个想法的话，我需要从现在开始做好心理准备。”程湛：“……”他哑然失笑：“不是。” 他沉默了会，浅声道：“明年吧，她还有一部戏没拍，今年工作排满了。”闻言，赵明卉眼睛亮了亮：“真的啊？明年就要孩子了吗？” 对着程湛目光，她讪讪道：“我是有点激动，但我绝对不催你们。”程湛轻笑了声：“嗯。”他说：“我知道。” 赵明卉是很开明的家长，她会问，但不会催。只不过对向月明来说，就算是随口问问的，也会给她造成压力。怎么说呢，就像是长辈一直记得这件事，她就会有压迫感。 程湛想了想：“放心，会给您抱孩子的，迟早的事。”赵明卉看他：“行吧，你去忙你的，小月儿在楼上看电影。” 程湛没任何迟疑，起身往楼上走。赵明卉看他背影，唇角的弧度拉大。 还好还好，她有机会做奶奶。她这个年纪，虽然开明，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年轻人身上，但内心还是渴望的。看着朋友都抱着孙子外孙什么的逗弄，每天过的充实，赵明卉也挺向往的。在这方面，她和大多数人都一样，有这么一个心愿。 -程湛回房间找到向月明，她正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房间内漆黑一片。“老公？”向月明迷迷糊糊地：“下班了啊？” “嗯。”程湛坐在她旁边，把人捞了起来：“看睡着了？”“没有。”向月明靠在他怀里：“今天还挺早的。”程湛低低一笑：“在家感觉怎么样？” “很好。”向月明毫不犹豫说：“每天都是小咸鱼，妈每天想尽办法给我补身体，说我又瘦了。”程湛哭笑不得，拨弄了下她新剪的刘海：“不喜欢吃？” “也不是。”向月明诚实道：“就是太腻了，鸡鸭鱼肉，我想吃辣的了。”程湛点头：“晚上我给你做。”向月明眼睛亮了亮，笑盈盈说：“好呀。” 她亲了亲他唇角：“那我去给你打下手吧。”“好。” 两人腻腻歪歪的霸占厨房，赵明卉索性给阿姨放假，也不管他们。之后的几天，程湛只要是准时下班回家，就自觉地进厨房。 赵明卉也不生气，反倒是乐见其成。说实话，她也觉得程湛厨艺不错。到最后，赵明卉生日的前一晚，程湛和程进一起进厨房，给她们做了一顿大餐。 赵明卉的生日宴，原本只想家庭小范围过一过就行，但无奈合作的人太多了，不得不又搞了个小型聚会。向月明还被拉着见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人，虽然累，但又还挺幸福的。 很幸运的一点是，她之前担心亲戚会问她和程湛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结果一天下来，完全没有人问。这让向月明放松了点。“累不累？”程湛捏了捏她肩膀：“回去休息了。” “啊？”向月明眨眼看他：“现在就走吗？那这里――”“有人收拾。”程湛看她穿了一天高跟鞋，强制性道：“回去看看脚，忘了医生说的？” 向月明的脚是没问题了，但高跟鞋穿久了会痛，也怕有后遗症。闻言，她瞬间不挣扎了。“那走吧。”“嗯。妈那边我说了。” 两人直接从聚会这边离开，回了程家。一进屋，向月明就被抱上楼。“看看肿了吗？”“没有没有。” 向月明看他：“放心，没什么大碍的。”她伸手，勾着程湛脖颈道：“好累。” “洗澡睡觉。”向月明笑：“好，你抱我去。”程湛瞥了她一眼，没拒绝。 赵明卉生日过后，向月明又进入了忙碌阶段。进组拍戏，时不时还要参加一两个活动。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大半年。向月明这部戏，是在圣诞节前夕杀青的。 “姐，你要赶回去吗？”向月明点头：“要。”她说：“我很久没陪程湛过圣诞节了，今年可以一起过。”小希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回来。”“好。” 向月明陪程湛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圣诞节。紧跟着，又迎来了元旦。她暂时把工作放下，专心地陪着程湛，顺便休息。 这天。两人折腾着休息，在程湛去拉抽屉拿套的时候，向月明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程湛目光沉沉看她，喉结滚了滚：“嗯？” 向月明默了默，低声道：“今年生个孩子吧。”程湛稍顿，没再多言。但很快，他就用行动证明了，生孩子这事。 向月明不知道，原来程湛这么想要孩子。从那天她松口提醒之后，程湛对生孩子运动，孜孜不倦。每天下班回家后，还有无限的精力拉着向月明做运动。 向月明突然庆幸，自己最近是真的在休息，不然就这每天起不来床的架势，她不知道要怎么见人。同样的，这也证明了一件事。程湛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对生孩子过程感兴趣。 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在两个月后，向月明被程湛拉着去医院检查，确认怀孕。孩子已经有四周了。恰逢农历新年，在新的一年伊始，他们要迎来众人所盼的小生命了。 检查出来时候，向月明还懵了下，茫然地看着程湛。程湛低头看她：“怎么了？”他语气温柔，像是在对易碎品一样。 向月明摇摇头，摸了摸自己肚子：“就是觉得，有孩子了你可能就不爱我了，我一想到这就很想哭。”程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