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言把那杯放了很多糖的热『奶』茶递给童倦, 顺口问他:“有人找你?” “没有。”童倦把手机收起来,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看到他手里那杯万年不变的柠檬水,“哎你怎么还喝这个, 尝试一下新东西嘛。” 顾松言:“我喜欢这个。” “哦。” 两人坐在长椅上一会, 看着来来去去的游客也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又攀在了一起, 顾松言反『射』『性』蜷了下手指回头看是他就由着他攥。 “怎么了?” 童倦咬着吸管, 声音有点含糊,“不知道,就想牵你手, 感觉不牵你会怕。” 嘈杂的游乐场里像是忽然静了下来,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嗯,现在不怕了。” 童倦喝完半杯『奶』茶准备起来, 腿忽然一软跌回椅子上, 惊恐地看向顾松言, “那个……我好像……” “尾巴出来了?” 童倦拼命点头,他光想着怎么陪顾松言一起玩儿,把自己还有尾巴这件事儿给扔脑后去了,刚刚玩了那么刺激的项目尾巴果然也蠢蠢欲动了。 “走。”顾松言牵着他在人『潮』中逆行, 卫生间全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游客稀疏的死角,“在这儿怕吗?” 童倦有点怕, 但是顾松言在这儿他就觉得没事。 “不怕, 你弄吧。” 顾松言让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撑着身子防止一会脱力站不稳,背对着将他尽量挡住,解开他皮带找到了冒出头的尾巴。 童倦立即哆嗦了下, 喘着气趴在他肩上,似乎更敏感了一些。 顾松言的手有点冷,不小心碰到后腰皮肤冻得他轻颤,浮起一层细密的颗粒,偶尔有人走过都让他瞬间提起气紧张地绷直。 指尖耐心的引导着尾巴,在他掌心之中仿佛像是一团乖巧的宠物,只听他的话。 一个看着和兰泽差不多的男孩手里的皮球滚过来,母亲追着他过来捡,童倦紧张地连呼吸都要停了,万一被她看见会不会尖叫引人来。 “顾松言,有、有人。”童倦声音都抖了。 顾松言单手护住他,另一只手托住他后脑吻了上去,童倦倏地瞪大眼。 那位年轻妈妈陡然看见两人接吻,有些尴尬的抱着孩子说了声“不好意思”,连忙走了,到巷子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 顾松言松开他嘴唇,“不要怕。” “嗯……嗯。” 童倦攀着他的肩膀,低低在他怀里埋头全然信任地等他把尾巴弄回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人声鼎沸的游乐场里,把感官放大到了极致。 他根本控制不了心跳的频率,那种禁忌的感觉从每一个『毛』孔里轰然炸开,让他双腿都在发软,全身唯一能支撑他还站着的就剩他的手臂和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 顾松言喜欢这样的童倦,无比依赖,好像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都敞开给他,攀着他。 他侧过头贴着耳朵说话,“忍一忍,别让他们听见。” 童倦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居然没忍住泄了一丝声音,软腻得厉害,甚至不自觉地喊了他一声“哥哥”,经他一提醒立刻害羞得无地自容,硬着声音让他弄快点。 “真要快一点?” 童倦听着他带笑的嗓音,总觉得不是好意,“算、算了,还是慢一点。” 尾巴还算乖,在他的引导下慢慢收了回去,童倦早已站不住了,呼吸紊『乱』眼睛微红含着一丝水汽,像是被狠狠折腾过一遍的柔软。 今天阳光很好,风细细的也不冷,偶尔拂过来带动一缕头发。 好像平白裂了一条缝,从这一点点的罅隙开始一寸寸破碎皓皓冰原,直到照入十数年沉淤的黑暗,将那里的污浊瞬间洗净。 顾松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轻松,连呼吸都是干净的。 两人从角落里走出来,童倦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莫名有种羞涩的感觉,忽然又想起来柴意远的女朋友好像在这儿,连忙拉了下顾松言的袖子。 “那个,我们回家吧。” “好。” 童倦现在晕车已经没那么厉害,不过玩了一天有点累还是靠在顾松言肩上睡着了,等下车的时候被他拍醒,嘟囔了声说再睡一会。 司机收了钱,回头看了眼顾松言笑问:“你弟弟吗?” 顾松言略顿了下,“嗯。” 童倦听见陌生人声音瞬间醒了,司机又笑着跟他说:“你哥哥啊,一路就顾着捧着你脸让你睡安稳了,兄弟俩感情真好,不像我们家那两个熊孩子一天到晚掐架。” 童倦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朵囫囵嗯了两声便下了车。 “你干嘛不叫醒我,压你肩膀麻不麻啊?” 顾松言动了下手,“还好。” 临近年关了公司越发忙,徐采柳也还是早出晚归,邓书仪在家没事就开着车送她上下班,回来的时候顺便逛个超市买点菜,在一起吃饭。 除夕当天也在一起过年,守岁的时候顺便包饺子聊天,电视上播着年年不落的春晚,喜庆的乐声环绕在客厅里。 邓书仪和徐采柳边包饺子边聊天,童立诚不参与这种活动早就上楼休息,童倦和顾松言坐在矮桌边做卷子,偶尔有不会的就问问他。 徐采柳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苛刻,为了讨好自己才这么拼命,也有点不忍,“过年了还这么认真,休息一天玩玩游戏也没事。” 童倦捏着笔,从桌上的水果碗里捏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含糊着说:“过年了也不能放松,我爱学习,就最后半年时间了我再不使点劲儿就得跟顾松言异地恋了。” 徐采柳微怔,而后轻笑,“那好,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了?” 童倦盘腿坐着,手指比在眉角,“小意思!” 顾松言含着一点笑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将他刚刚写错的一个步骤指出来,声音温柔的告诉他正确解题方法。 时间过得平静而缓慢。 新年钟声即将敲响,兰泽的小闹钟疯狂地叫起来,他从地上蹦起来,扔了手里的面团去拽童倦,“哥哥哥哥放烟花,快来。” 童倦看顾松言,“放烟花吗?” “走。” 兰泽把两位妈妈也叫出来,童倦拿了打火机去点引线,几秒后伴随着一声尖锐鸣响,烟花直直升空随即爆开。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空中盛放,簌簌落下。 烟花的光芒将面庞一明一暗的描绘出来,童倦转过身看着顾松言,头顶身后便是灿烂的火树银花。 顾松言从来没过过这么热闹温馨的新年,更是没放过烟花,小时候会从二楼的窗户看童立诚带着童倦放,他还傻乎乎的试图伸手接一粒落下来的火星子。 然而那东西遥不可及转瞬即逝,哪里接得到。 现在他好像接到了,稳稳的抓在了手里。 电视里的新年钟声敲响,同时被烟花声覆盖,噼里啪啦的细碎爆炸连绵,童倦走向顾松言,悄悄看了眼两位妈妈,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新年快乐,哥哥。” 顾松言指尖收紧,侧头看着他早已撤离的嘴唇,这四个字好像是种提示,告诉他从往后不再是一个人了,每年的新年都有这么一个人的陪伴。 一回头就能看见他踏着五光十『色』而来。 童倦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看立刻退了一步。 “现在不许亲啊,我妈跟你妈都在呢。”他自己撩了火就不管别人,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做的淋漓尽致。 顾松言“嗯”了声,“今天学了几题?” 童倦哪里记得清,大概是两张卷子,脑子里还没算完就浮现一个画面来,亲一下学一题。 糟了。 “看烟花,快看烟花马上就没了。”童倦抬头看烟花,脸庞被映的明明灭灭。 顾松言盯着他的脸看,轻轻说了句,“新年快乐。” 守岁要到天亮,但兰泽实在熬不住了,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在沙发上窝着睡着了,顾松言给他把掉在地上的被角捡起来盖好。 童倦写完一题,找机会小声问他,“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次我们在孤山看流星雨的时候,你在时间胶囊里写了什么?” 顾松言笔尖一停。 “说说嘛。” 童倦那时候以为他有喜欢的人写的肯定跟哪个女生有关,现在知道他一直暗恋自己,更想知道了。 “先写题。” “你说了我再写,新年愿望就这个了,你告诉我吧。”童倦双手合十朝他求,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童倦。” “说嘛说嘛。” “童倦。” “干嘛,你别想……” 徐采柳和邓书仪背对着,顾松言伸手按住童倦的下唇轻轻用指腹摩挲了下,重复道:“我写了两个字,童倦。” 童倦愣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你当时写的愿望,就是我啊?” “嗯。” 童倦耳根发热,按住唇上的指尖也仿佛烫得厉害,视线不由得闪躲了下,小声道:“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怎么傻乎乎的,连这个都相信,流星雨都是骗人的。” 顾松言指尖上移在他眼角处摩挲了下,“关于你的,我都信。” 童倦总觉得自己被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