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好几下,才站起来,踩着厚厚的雪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 想到自己死了,哥哥伤心难过的样子,林向美的眼泪再也憋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们兄妹俩,这算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林向美悲从中来,趴在面前的杨树上,捂着脸无声哭泣。 身后穿来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少年担忧的声音:“姐,你怎么了?” 林向美忙站起身,胡乱擦了擦眼泪,转过身,qiáng扯出一抹微笑:“没事,我就是想大哥了。” 林向光走近,接过林向美手里的棍子,满眼担忧,声音闷闷的:“姐,我也想大哥。咱回家吧,别在这哭了,死冷的天,再冻感冒了。” 林向美点头:“行,回家。” 嘎吱,嘎吱。姐弟两个沉默地往回走,只有脚下踩着雪发出的声音。 走出小树林,林向光语气试探:“姐,堂、林爱琴,她是不是gān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林向美点头:“向光,有些事儿,姐现在不好跟你说。但你记住,她不是什么好人,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林向光大了,又是家里最大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扛着。 沉默了一下又问:“姐,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林向美轻轻叹了口气:“向光,以后,等你大了,姐会告诉你。” 林向光追问:“得等到多大?” 林向美想了想说道:“十八岁,等你十八岁吧。放心,如果姐姐撑不住了,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们向光,好不好?” 时间久了,说不定孩子就忘了。如果不忘,几年之后,姐弟俩的感情更稳固,到时候他要是还想知道,她就告诉他。 林向美说完,抬高手,在林向光戴着帽子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下,笑着说:“走吧,回家,免得望星和甜甜等急了。” 林向光没再问,跟着林向美往回走。 两个小的一直趴在窗户那往外看,见到哥哥姐姐出现在院门口,就噔噔噔跑到炕沿边,穿鞋下地,到外屋等着。 林向美开门一进屋,两个小的就扑了上来:“姐姐!”“姐!” “哎呦!”林向美笑着接住甜甜,抱了一下就把她放到地上:“先别抱,姐身上冷。” 说完又摸了摸林望星的脑袋瓜:“快进屋,外屋冷。” 小男孩听话的拉着甜甜先进了屋,林向美和林向光在外屋把脚上的雪跺掉,这才走进去。 二人齐齐凑到炉子边烤火,好一会儿,身上的寒气才散去,暖和过来。 刚才这么一冻,林向美突然明白过来,林爱琴为什么把地点写在这天寒地冻的大东北。 纯粹就是为了折磨她。 如果没分家,她林向美现在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在刺骨寒风下,打水挑水,抱柴火做饭,洗衣裳晾衣裳…… 这些活,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更苦更难。 而若是在她们生活的四季如chūn的南方,哪怕是冬天,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简直心如蛇蝎,丧心病狂。 只不过,林爱琴怕是没料到,她自己居然也来了。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倒要看看,拿着一手好牌,林爱琴那个上辈子一事无成的窝囊废能过成什么德行。 “姐?姐?”林向光倒了一茶缸热水递给林向美。 林向美回神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热水顺着喉咙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行,既然说好暂时井水不犯河水,那就先不管她,好好过个年才是正道。 林向美又喝了几口热水,起身把军大衣脱了:“来,咱们把瓜子炒了。” 过年了,一家人坐在炕头,吃上一把炒瓜子,那是标配。 林望星拎着小板凳就坐在炉子前,漂亮的大眼睛亮亮的:“姐,我来烧火。” 七岁的小男孩,为了显得自己长大了,从六岁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二哥喊林向美“姐”,而不是姐姐。 林向美在他脑袋瓜上呼噜一下:“好,小火就行。” “我来炒。”林向光去架子上把生瓜子提过来,拿着铲子准备大展身手。 林向美从他手里接过铲子:“我来,向光,你去把咱们四个的生日都标在挂历上,免得回头我又忘了。” 今天她过生日,她不是忘了,她是压根不知道。姐弟四个作为书中的配角,压根就没提生日这回事。 林向光也没怀疑,拿了笔,走到炕头,把姐弟四人的生日都标在了钉在墙上的老式huáng历上。 “炒瓜子喽!”林向美把瓜子倒进烧gān的锅里,语气欢快地呦呵了一声。心里再不痛快,日子也得往前过。 两个小的从打她进屋,见她脸色不对,就一直怯生生看着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