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轻拿着匕首在缅栀子脸上比划几下,好几次,那冰冷的刀刃贴着缅栀子的脸划过,含义顿时沁入肉里、骨里。最后,匕首从缅栀子的脸上慢慢往下滑,到颈脖,那里有温热的血管,不过只停留了一会儿,继续往下,最后到缅栀子的心脏处,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缅栀子听到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史云轻专注地看着刀尖,森然道:“如果我用力刺下去,你会不会马上断气?我不想折磨你,慕娘子。你说得对,你跟我无冤无仇,我会让你死得非常痛快的,不会痛很久。” 缅栀子心里直发毛,她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史云轻为何要杀她,而且还不是在婚礼上杀掉,非要这么大费周章把她绑来再亮出刀子。 “你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缅栀子把心一横,若是真要死,她不能死得这么稀里糊涂。 史云轻正在缓缓抬高拿着匕首的手,做出要刺入缅栀子心脏的姿势,听得她这么说,忽然又住手了,轻笑道:“别怕,我是要杀你,不过不是现在。我在等他……” “他?”缅栀子想了想,问道:“可是容裁?” “是他。” 史云轻点点头,“他那个人吧,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什么,无论人或物。就算是他的万贯家财,我相信,即使一夜之间没了,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恨了他多久,就找了多久他在乎的东西。现在,终于找到了。” 史云轻紧紧盯着缅栀子。让缅栀子不由自主问道:“难道是……我?” “对!若是我在他面前毁掉他最在乎的人,你说,他是不是一辈子痛不欲生?”史云轻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仿佛 她说的,不过是“我想买下这盒胭脂”之类的话,缅栀子却打了个冷战。 “你至于这么恨他吗?”缅栀子不太理解,容裁所做过的对不起史云轻之事,就是她那日所说的容裁拆散了她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可据缅栀子所知,按史云轻的性格,即使容裁再如何阻止,也不会不跟唐四郎在一起的。这次她没看到唐四郎在史云轻身边,莫非是唐四郎已经不在这个世上?难道容裁……杀了唐四郎。缅栀子摇摇头,不可能,容裁不是这种人。 见缅栀子摇头,史云轻问她:“你不赞同我么?没关系,反正只要容裁亲眼看到你死掉就行了。你真可怜,完全是被他连累的,本来你不该死的。” “唐四郎呢?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清曼城吗?”缅栀子问。 “四郎……”史云轻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似乎在回忆往事,“四郎那么像他……待我极好,他又怎么可能抛弃我呢,都怪容裁,居然用金钱引诱他!不,四郎不会受那些铜臭的诱惑的,是容裁逼走他的。所以,我失去了四郎,我再一次失去了他。当年他死后,我好不容易又见到那么像他的四郎……”史云轻的眼神变得绝望又狂乱,她倏地提刀,就往缅栀子的心脏刺去。 缅栀子本就觉得她愈来愈不对劲,正全身心提防着呢,一见她拿刀的手动,暗叫不妙,立刻往旁边滚开。“噗”的一声,匕首刺穿缅栀子身下的被褥,钉在床板上,险险就要刺中缅栀子了。史云虎口一震,剧痛传来,神智倒清明些了。她看看余悸未消的缅栀子,忽然笑了,说道:“抱歉,刚才太过激动,忘了要等容裁来看呢。” 缅栀子还真是害怕她再忘一次,想找点什么拖延下时 间,要是能到容裁来,或许她就有救了。情急之中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雅然茶社史云轻说起的秘密。她本来很想为了这个秘密赴约的,后来因为自己太过犹豫,又打算婚后再问容裁,再加上婚前各种事忙,所以没去成。于是便问:“那日在雅然茶舍,你说过有一个事关容裁的秘密要告诉我,后来我因故没有赴约,不知那秘密是什么?” “秘密?”史云轻愣了一下,好似忘记了这回事,但她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大笑起来,“秘密……你还真是单纯呢,慕娘子!”她凑近缅栀子,一字一句说道:“根本没有秘密。” “你为何要骗我?” “没什么,只是想着那一天是你成亲的前一天,如果我骗了你出来,再把你绑走。而在成亲的前一天不见了新娘子的容裁,他会怎么样呢?焦急?不安?担心?还是怀疑?我真的很好奇。”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秘密,缅栀子有些懊恼,白白忐忑了那么几天,难道她就如此好骗?只听得史云轻继续说道:“你那天没来,说明你还有点城府。不过你打乱了我的计划呢。没关系,我马上又想到了第二个计划。” 缅栀子问她:“就是成亲当天把我迷晕了绑过来?” “对!我不过是花点小钱,就找了个人潜进去给你下药,而你,也如设想般乖乖喝下那掺了***的茶水,半点怀疑都没有。等你彻底晕倒之后,再趁乱把你带出来,这实在太容易了。容裁,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吧,居然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呢。不知道说他蠢好呢,还是说他太过于自信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我!” “原来如此!”缅栀子低声叹道,史娘子如此处心积虑,足可见有多恨容 裁,若要说服她放下那些仇恨,关键恐怕还是在她口中的那个“他”和唐四郎吧。从她的只字片语中,缅栀子只知道“他”因容裁而死,而唐四郎则远走他乡,而各种具体因由,她无得而知,史娘子恐怕也不会再说。就算她继续追问,史娘子必然会因这些前尘往事而更加愤怒,反而一时激动,不等容裁赶来便会杀了她罢。可她还是决定试试,于是开口说道:“史娘子,你曾经说过,你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罢。我相信当年的你是那么天真善良。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说话的时候脸都是扭曲的,还是他当年认识的那个你吗?看到现在的你他会怎么想?仇恨这种东西,太执着了反而伤害的是自己。你杀了我,手上沾染了鲜血,难道就会高兴?” “住口!”缅栀子这番话显然戳中了史云轻的伤口,她扬起手中的匕首,有些狂乱道,“再说下去,我就不等容裁来了,马上杀了你!” 缅栀子静静看着史云轻,史云轻也不再说话瞪着缅栀子。良久,史云轻忽又柔声说道:“慕娘子是在担心容裁不会来么?不会的,我给容裁留了一封信,让他单独过来这里,否则你性命堪忧。你是他最在乎的人,他必然会乖乖听我的。别担心,他会来的,马上就来了。” 她话音刚落,果然外头传来容裁洪亮的声音:“云轻,你是否在这里?” 史云轻笑了,低声对缅栀子道:“你听,他来了。我说对了吧,他怎么会坐视你有危险而不管呢?待会,他就会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痛呀!我尝过的,要百倍还给他!”说罢,史云轻去开门,把缅栀子一把扯过 来在胸前,用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扬声对着外头喊道:“我在这而,你进来罢。” 话音刚落,容裁几乎是用撞的冲进门来,房门一开,外头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缅栀子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关上门!”史云轻喝道。 容裁依言关上门,屋里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灯光晕黄的样子。他向她们走过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大约走到桌边时,史云轻又喝道:“站住,不准走过来了!” 容裁站定,他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缅栀子,见她没有受伤,这才定定看向史云轻说道:“你我的恩怨与旁人无关,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缅栀子急了,叫道:“容裁,不要……” 史云轻不容她说下去,拿着匕首的手加了些许力道,缅栀子只觉颈脖上一阵刺痛,有些黏糊糊的液体流了下来。 “你不要伤害她!”容裁见缅栀子流了血,急忙出声阻止史云轻。 史云轻笑说:“你不必着急,只是小伤口而已,死不了。不过……”她眼波流转,看着容裁的眼神发出嗜血的光芒,“待会就难说了。你想让我的匕首刺入你的心脏吗?可惜我不愿意,我比较喜欢刺入这颗娇嫩的心。” 容裁眼睛眯了眯,说道:“云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为了恨我而伤害旁人。我认识的那个你,是那么善良……” “住口!善良早就离我远去。以前的史云轻在嫁给害死她最心爱的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不需要那些无用的善良!我只要你像我一般永远都生活在痛苦里!”史云轻把匕首往下移,刀尖对准了缅栀子的心脏,只要她一用力,那锋利的匕首就会没入缅栀子的身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