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 晋望的声音自二人前方传来,没等叶舒回答, 郁衍朝他行了一礼:“在下在向皇妃赠礼。” 晋望:“是什么礼, 打开让孤看看?” “别。”郁衍按住锦盒,偏头对晋望笑了笑,“此处人多眼杂, 多有不便, 陛下还是回寝宫后, 再同皇妃一道打开吧。” 晋望眼眸微动, 与郁衍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后,晋望点头:“孤明白了,二皇子有心。” 郁衍很快跟随使团启程, 晋望命侍从收起锦盒, 将人抱起来。 “!”叶舒募地悬空,被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抱你上马车。”晋望睨他, “腿不软了?” 叶舒:“……” 城门口送行的不仅有朝臣, 还有众多百姓。晋望这番举动,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叶舒耳根微微红了,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晋望轻笑:“让他们知道孤有多宠你, 这还不好?” “你——” “好了, 乖一点。”晋望在叶舒侧脸亲了亲,后者瞪他一眼,登时不再动了。 晋望将叶舒抱上马车, 命令随从驱车回返。 至于其他朝臣与百姓会怎么看,国君陛下并不在乎。 马车行至宫门口换了御辇,御辇行至养心殿外。 晋望抱着叶舒下了御辇,偏头吩咐人传唤太医,便大步走进殿内。 养心殿的内侍这几日是整座皇城里最清闲的,一见陛下抱着人回来,纷纷退出寝殿,给二人留出空间。 晋望把叶舒放到床榻上,伸手要帮人脱朝服。 “我自己来!”叶舒捂着衣襟往后退。 这三日的经历给叶舒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现在与晋望独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偏晋望现在几乎不让下人伺候,事事亲力亲为,美其名曰要好好表现给叶舒看。 叶舒排斥倒不是与晋望接触,相反,他非但不讨厌,反倒有点……喜欢。 该死的坤君体质。 叶舒脸颊滚烫,死活不肯让晋望碰,甚至还煞有其事地拉上床边的纱帐,与晋望分开各自换衣。 二人换好在寝宫穿的便服,叶舒一边整理系带,一边往桌边走。 桌上正放着方才郁衍送来的锦盒。 叶舒敲了敲盒面,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晋望刚将发冠摘下,听言动作一顿,神『色』自然道:“……你打开看看?” “唔……”叶舒应了一声,揭开盖子。 这锦盒内藏乾坤,共分了许多层,入目最上层先是一堆瓷瓶瓷盒。 “胭脂水粉?他送我这些做什么?”叶舒眉宇微蹙,继续看第二层。第二层是几本装订精美的书册,叶舒拿出来:“春宵秘戏图,龙阳十八……”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视线再往下移,锦盒的最后一层,堆满了琳琅满目,形状各异的小东西。 叶舒看清那些小玩意的模样,脸颊腾地红了。 见叶舒许久没说话,晋望走过来:“他送了什么?” “啪——!”叶舒猛地合上锦盒,道,“没、没什么特别的,不用看了。” 晋望早就大致猜到郁衍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如今见叶舒这反应,更加确定。他敛下眼底笑意,故意道:“二皇子的赠礼定然不会是寻常之物,让孤看看。” “都说不用看了!” 叶舒慌慌张张抱起锦盒就跑,晋望怕他摔倒,连忙伸手去拦。 二人争抢间,内侍进来禀报:“陛下,太医到了。” “哗啦——” 叶舒手一抖,锦盒落地。 锦盒的盖子没有关紧,被这么一摔,盒中的东西摔了满地,四散滚落开。 冯太医被内侍领进寝殿,恰见一样圆形事物滚到脚边。 他下意识将其捡起来。 那事物状似铃铛,玲珑小巧,通体银制,内里嵌了颗活动的铜珠,还坠着条银链。 忽然明白那是什么的冯太医:“……” 看清那一地都是什么的内侍们:“……” 养心殿内好一会儿寂静无声,叶舒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已经不想活了。 晋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将人紧紧搂住,神情还算镇定:“都愣着做什么,收拾一下。” “是!” 众人手忙脚『乱』将东西捡起来,晋望半搀半抱,让叶舒坐在小榻边。 叶舒抓着晋望的衣袖,神情恍惚:“我第一次见这么多……” 谁不是呢。 晋望安抚拍了拍他的手,心下对那位二皇子殿下的认知又高了好几个层次。 他坐拥京都最大的『妓』馆,都没见过这么多小玩意。 鬼知道那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寻来这么一箱子东西。 活脱脱一个百宝箱。 此人不简单。 冯太医坐在小榻边给叶舒把脉,远处,内侍还在一件一件将东西捡回来。 叶舒终于回神,又羞又恼:“不许捡回来,全给我扔了!” 晋望神『色』有些迟疑:“他这也是一番心意……” 叶舒眉宇一蹙,晋望立即板着脸道:“没听见公子说的话吗,都扔出去。” 众人连忙领命去办。 晋望心中惋惜,却不敢表态,将人搂进怀里:“好了别生气,大不了孤找机会帮你教训他,别气着身子。” 叶舒:“哼。” 叶舒红着耳根强调:“我才不要用那些。” 晋望:“嗯,不用。” 晋望把人搂在怀里顺『毛』:“孤舍不得给你用。” 冯太医听得牙酸,诊治出叶舒身体已经恢复,胎儿并无异样后,便连忙起身告辞。 走出养心殿时,几名小太监正抱着锦盒离开。 “看不出来,陛下还喜欢玩这些花样。” “先前不是说陛下那处不好使吗?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唉,就是可怜了公子,承宠也不容易啊……” .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 入夜,晋望端坐桌前处理公务。 叶舒靠在小榻上看书,视线却忍不住悄悄抬起,打量晋望。 狗皇帝认真起来的模样格外唬人,五官在灯下显得清晰而深邃,俊美的眉宇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再往下,轮廓锋利的薄唇颜『色』稍浅,看上去颇有些不近人情。 可叶舒现在知道,那双唇瓣其实很软,微微挑起时的形状也很好看。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晋望抬起眼皮,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怎么,想睡了?” “没有!”叶舒连忙收回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他最近看着晋望发呆的时间多了起来。 那三日的雨『露』期,叶舒心里原本只将其当做解决生理需求,毕竟被标记是因为晋望,怀孕导致信香紊『乱』也是因为他。 雨『露』期过去,他们就该回归到最初的关系。 他们最初……是什么关系来着? 对了,他是委曲求全,留在宫中扮演后妃,想在这狗皇帝手里活下来,再找机会逃走。 没错,他原本是要逃走的。 ……总之,一次雨『露』期过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发呆一整晚了,想什么呢?” 晋望凑上来在叶舒唇边亲了一下。 他刚沐浴完,身上带着点水汽,嘴唇温热而柔软。 叶舒恍然回神,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他这『迷』糊模样格外可爱,晋望低头又想亲他,却被叶舒推开:“你不许再占我便宜了!” 雨『露』期都过了,这人怎么还占便宜上瘾! 一定是因为最近这人有事没事地撩拨他,才害他变得这样不对劲! 晋望笑了笑:“我想吻我的皇妃也不行?” “不行。”叶舒坚决道,“以后未经允许,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晋望也不气恼,坐直身体,摆出一副谈判的模样,耐着『性』子问:“那孤要如何才能碰你?” 叶舒反倒迟疑一下,说话不太有底气:“看、看你表现。” 晋望问:“那孤今日表现得如何?” 叶舒认真思索。 晋望今日第一次成功蒸出了糕点,虽然糖放得太多,蒸得太软,但勉强还能入口。 他今日还给叶舒读了半个时辰民间最风靡的话本,陪他去御花园赏雪,带他去挑了不久后上元佳节要穿的衣料…… 平心而论,表现是不错的。 叶舒道:“尚可。” 晋望一笑,低头亲上来。 他将叶舒压进柔软的床榻里,一只手揽着叶舒的腰身,另一只手压在他身侧,力道温柔却不容反驳,几乎将人完全『揉』进怀中。 片刻后,晋望放开他。 叶舒呼吸急促,眼底覆上些水汽。还没等他说什么,晋望率先道:“你说了,只要我表现得好就可以碰你的。” “……” 他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叶舒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晋望就着先前的姿势,手掌缓缓下移,落到叶舒的小腹上,眸『色』微暗:“阿舒,孤都有些后悔了。” “……要不是这小崽子,你我何必这样忍耐。” 胎心已经稳定,可以适当行房事,但次数亦不可过多。先前是雨『露』期不得不如此,现在叶舒身体恢复如常,二人又得回到原先禁欲的样子。 尝过那滋味后,禁欲的日子比过去更加难捱。 于晋望是这样,于叶舒也是这样。 叶舒即将入睡,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清晰感觉到晋望掌心滚烫的温度。他瑟缩一下,低声道:“我……我有个主意。” 晋望:“嗯?” 叶舒不敢看他,吞吞吐吐道:“我……我想住去永寿宫。” 晋望缓缓眯起眼睛。 自从叶舒与他说开怀孕的事之后,晋望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不悦的神情。 叶舒仍然有些怕他这副模样,声音也越来越没底气:“这坤君体质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在你身边我根本就睡不好,休息不好对孩子就不好。就算你不顾及我,也要顾及肚子里这狗……咳,小皇子吧。” 这就是叶舒想了一整夜想出来的解决方法。 既然坤君体质注定他没法经受住这人的诱『惑』,那就从根源避开。 一劳永逸。 晋望注视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把你对孤的这些反应,都归结于坤君体质?” 叶舒反问:“难道不是这样吗?那还能是什么?” 晋望默然无语。 二人无声对视片刻,晋望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去便去吧。” 永寿宫原本就是赐给叶舒的。 那里曾是先帝几任皇后的居所,距离养心殿最近,晋望随时可去看他,夜里也可宿去那里,叶舒搬过去无伤大雅。 而且,晋望不想总是将他关在寝宫。 既然想待他好,便要先还他自由。 还有…… 他们如今适当分开也并不是坏事,毕竟……晋望也好几晚没睡过好觉了。 都怪那小崽子。 晋望搂着叶舒躺下,在心里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