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在台上做完学生代表演讲就立刻下了台,他受不了后台烟熏火燎的味道,自己回了办公室,烦躁地把西装领结松开,袖扣和西装外套的纽扣一起揭解开,在后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刚刚做完采访的女同学和摄影师抹了把头上的汗,看顾明一脸戾气的模样,顿时乐了:“大少爷,只是演个讲而已,你表情像是被谁骗去做苦力了一样。” “和做苦力没什么差别。”顾明脾气很臭,对事物都挑剔得很,穿着西装体面又虚伪地演讲对他而言和披着麻袋做苦力就是一模一样。 他都厌恶且不情愿。 “行吧,都演讲完了,过来审审片子,公众号要放后续采访,收尾工作也要做好。”女记者喝了口水,自己脸颊红扑扑地,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眼睛发亮:“今天采访了一个好好看的人,我肯定他要是放出来,我们公众号浏览量会爆,今年奖金肯定翻个倍。” “好看?你的审美……”顾明是不信的,嗤笑了一声:“好看的标准太迷惑了。” “切,爱看不看!”女记者恼了,撇了他一眼,自己从摄像机里取出储存卡,拿到公用电脑上播放。 女记者存了心地想打这个富家少爷的脸,在几十个人里将近几个小时的采访里,找到了那么微末的一分钟,画面上人才刚刚转身,白皙的脸露出一部分,她哼哼着:“长这样也叫不好看的话……你这张脸就是个垃圾。” 说着,她点了播放。 顾明脱了西装外套,穿着衬衫坐在位置上很是慵懒,听见女记者不服气的拉踩,他随意回头,还想补刀几句,一转头,目光却径直钉在了画面上。 画面上话筒对着男人的脸,他显然有些窘迫,桃花眼都慌乱着,看着可怜又无助:“我觉得……这次校庆举办的很热闹,很好玩,嗯,我很喜欢。” “他……他来了?”顾明完全精神了,一下子坐起身,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又看见在画面上,楚秾看过来的怯怯询问的眼神,又软又漂亮,他顿时急着要找手机。 “你就说,他好不好看吧!是不是比娱乐圈什么神颜好看多了?”女记者回身看向顾明,也不管他发什么疯,好胜心来了,死活就是要赢一次。 神颜在手,居然还有人质疑她的审美? 这能忍? 这简直是对神颜的羞辱! “如果是他,那就再好看不过了。”顾明一边低头发消息,一边表示肯定:“你这次人找的人,很对。” “切。”女记者表示不屑:“本来就对。” 顾明没再说话,他现在手忙脚乱,看着自己刚刚随意糟蹋的造型由衷地后悔,自己这个德行怎么见楚秾。 但是他又怕楚秾就这么离开了。 他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一遍整理一边急切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女记者说:“这个采访不要发出去。” “为什么?”女记者诧异,追着顾明要问个清楚,然而顾明走得又急又快,三两下就把她甩在了身后,她恼怒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楚秾打了唐与顷后,就匆匆跑到了广场上,这里在开露天演唱会,歌手坐在最中心弹吉他,光影点亮使得歌手备受瞩目,他站在暗处,没人注意他。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眼睛哭得轻微酸涩,声音都盖着浓重鼻音,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很后悔自己居然随便甩了几下就跑了。 死变态。 他怎么就没打死他呢? 他休息了一会后,正准备离开,手机一阵震动。 【顾明:嫂嫂,你来a大了?我 在我们部门的采访视频看到你了。】 【楚秾:嗯。】 【顾明:那你等着,我带你去玩。】 楚秾一直在被要联系方式,又被唐与顷骚/扰,被打扰得的确没玩尽兴,他难得出来一会,而且a大校庆一年才举办一次,他不玩只能等下一年了。 但下一年他可就不是衣食无忧,口袋里有大把的钱了。 【楚秾:好。】 楚秾把地址发过去后,自己找了个角落听露天的小舞台,吉他被歌手剐蹭出拖长的尾调,歌手的声音醇厚,在夜色里温柔地唱民谣,楚秾坐得很乖巧,风拨乱他的头发,他像个躲在暗处的小可怜,然而脸上的桃花妖面具却无端生出那么点媚,没有俗气,反而很天真。 他分明是坐在暗处的,甚至还有光线干 扰视线,顾明赶到的时候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而后愣住,看得晃神。 “小明?”直到楚秾看见了他,先向他招手,他才回神,懊恼地挠了挠后脖颈。 “嫂嫂!”顾明笑着招手上去:“对不起来晚了。” “我也没有等很久,你们学校这么大,跑过来应该很辛苦吧。”楚秾视线转了一圈,对偌大的校园环境表示羡慕:“你们学校真好。”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顾明偏了偏头,对楚秾指引道。 “嗯。”楚秾笑着跟上。 楚秾带上面具遮掩住面部后,旁边又有个顾明后,玩得舒心多了,基本没有人再上前要联系方式,最多就多看他一两眼,最后还是会到一边的顾明身上。 不过不知道顾明是怎么回事,他都看出好几个女孩蠢蠢欲动了,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上前,他不知道顾明大一的时候就因为毒舌连续拒绝十个女生并且说哭了九个,还有一个直接气到在表白墙破口大骂,从此顾明有个校草寡王的称号。 楚秾被顾明悉心介绍着逛小吃街,手里刚吃完一串小烧烤,炸年糕就被拿到了手里,楚秾最后被投喂了个饱,顾明手里还拎着一笼生煎:“嫂嫂,我们学校生煎也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楚秾肚子都撑住了,他小声地凑过去说:“我吃饱了,真吃不下了。” 楚秾忽然想到顾觉不久前说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很能吃……但我也没那么能吃。” 顾明低头看他,被面具遮了大半的脸,还是能看出为难,他笑:“不好意思,是我买糊涂了。” “这里是哪?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楚秾和顾明走到小吃街尽头,然而人没有变少,而且似乎是连在了更繁华的中心处,这里店面灯光大亮,处处热闹,人来人往嘈杂得像是早晨的闹市,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电子荧屏上在直播这次校庆。 “这里是小城中心,也是观景台。”顾明指了不远处的护校大河,说:“河对面有一座烟花塔,会放烟花,这里看得最清楚。” 而且a大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说一起在观景台看a大烟花的人,这辈子没缘分,下辈子也会是夫妻。 虽然被唯物主义批判得一无是处,顾明自己原先也不屑一顾,但他忽然间很想相信它。 他想和楚秾一起看烟花,甚至一路走到这里,算不得不是他刻意引导。 “有燃放烟花许可?”楚秾下意识问,问完他觉得这个问题蠢到家了。 “哈。”顾明哭笑不得:“当然了,一年就燃放一次,不然我们办完校庆就要被请喝茶,多丢人?” “嗯,我就随口问问。”楚秾懊恼,刚刚的傻问题实在丢他长辈的身份。 “哈… …”顾明张口还想说话,忽然有人叫他:“顾明!你跑哪去了!快过来,我们这里要拍烟花,你得出个镜。” 顾明皱了眉,回头看过去,看见在观景台最边缘处站着自己一堆同学,他们举着摄像机和话筒在等着录烟花。 他不太高兴,根本不想去,但最后还是对楚秾说:“嫂嫂,你等我一会,我稍后就来。” 楚秾点头,看着顾明离开,电子荧屏上直播转到了荣誉校友演讲,画面上的人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周悦站在演讲台上,头发用发胶抓了几下,定制西装高贵熨帖,清秀的脸被灯光照耀,意气风发,他念完演讲稿最后一串字: “我谨代表xx届学子祝母校一百三十二年诞辰快乐。” 他演讲结束后,主持人中场谢幕,和他站在一起,特别打趣道:“学长跨别五年又回到母校,有什么感想呢?” “大概是怀念的感觉吧。”周悦回答。 “那见到了怀念的人吗?”主持人打趣道,这个问题极为暧昧,心照不宣的同时又打擦/边/球,台下瞬间响起声浪,起哄打趣声一重接一重。 “和他见了一面,我很开心。”周悦饶是再成熟,却也红了脸,窘迫又兴奋地看了一眼观众席,满眼希冀,甜蜜又羞涩。 顾觉应该坐在台下吧。 楚秾偏头看着,忍不住想顾觉坐在台下,周悦在台上,隔着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目光看去的画面。 破镜重圆。 天生一对。 天作之合。 他们很相爱。 楚秾觉得自己脸上的桃花面具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想要整理一下,忽然身边有脚步错落下来,他听着觉得耳熟,手里还捏着桃花面具的边缘,转头看过去,赫然看见站 在他身边的高大男人。 “?”楚秾疑惑,顾觉这时候不是该在会场台下的嘉宾席上吗? 他惊呼:“先生?” “你……你没去……”楚秾话还没说完,径直被男人的话说得失了声。 男人情绪平稳,低头对上他视线,只轻轻说了一句:“你说你会回来。” “你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秾觉得顾觉似乎有点委屈。 楚秾一下愣住,视线有些乱,想看顾觉又羞愧地不敢看顾觉,但他最后却还是定格在了顾觉脸上,男人长得实在高,他抬头才能对上那双眼睛。 人来人往遮住明亮的光影,又落下许多匆匆忙忙的脚印,桃花妖面具媚丽而浓,露出来的下巴精致,身前的男人高大又完美,他们对上视线,仿佛时间停滞许久。 男人伸出手,拨开他脸上的桃花妖面具推到额头,在媚丽的面具下那张秾丽的小脸露出来,眼眸还含着水雾,轻微的红。 “怎么哭了?”修长温暖干燥的手点在他的眼尾,抚摸他眼角的因为流泪而淌出来的红,指腹不算细腻,却无端温柔。 “……”楚秾不知道为什么,又差点想哭。 他甚至想幼稚地告状,告诉顾觉说,有坏人欺负他。 他打得不解气。 楚秾摇了摇头,脱开男人的手,想要说话,不远处烟花塔由上而下发射无数焰火,万千绚烂,光彩满映,楚秾被演烟花爆得错愕,下意识转身看过去,注意力完全被抓住,自己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 他没察觉男人跟着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直到他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男人有力的指腹捏了捏他的指节,他惊愕不已,回身看向男人,一眼撞入男人眼底映入的 无数烟火绮丽。 他恍惚了。 男人把他的手纳入手心,转头看向烟火。 楚秾心神乱入棉麻,自己找不到丝缕的源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把手抽回来,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又像是无可奈何,又似乎是顺应本心,他也转了视线,和顾觉一起并肩看烟火。 不远处有人在录像拍照,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被疯狂指着站在前方下的两个男人。 于是一起陷入疯狂,手机镜头把烟花塔下的画面定格成片。 出完镜的顾明回来,就看见这一幕,他恨不得砸了那台耽误了他时间的摄像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