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宁迟疑了片刻,还是道:“还有两架机甲……” 江厌点头。 谢观宁道:“要不您先回去。” 江厌看着他,只道:“去吧。” 谢观宁见状便知道劝不回他,便到了后院,想要加快速度处理完工作。 中心区观众的沸腾声时而能传到铺子里,倒是衬得这一处小空间越发安静。 谢观宁蹲在地上,手上的动作不停。他刚要起身,却见想要的工具已经被递到了面前,男人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是不是要这个?” 谢观宁心下难掩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谢观宁便发现只要他想要哪个工具,往往他还没开口,江厌便能提前一步把东西送到他手边。 一开始谢观宁还会愣上片刻,到后面已经习惯两人之间的这种合作,对于江厌的帮助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连带着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 走出地下赛场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皎洁的月光给世界镀上一层璀璨的银纱。 谢观宁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身边高大的alpha,眉眼染着笑,漂亮温然:“本来想带您出来玩玩,没想到反而是耽误您的时间,白白陪我那么久。” 江厌摇头:“不是làng费时间。”他认真地看着谢观宁:“很有意思。” 谢观宁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以为他在哄他。 江厌看着他这副模样,却道:“没骗你。” 谢观宁回眸看他,江厌道:“我明天还可以来嘛?” 谢观宁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眨了眨眼,笑道:“您要是不觉得无聊,当然欢迎。” 江厌这才满意。 深夜的居民区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除了偶尔的蝉鸣鸟叫,世间一片寂静。 时不时一阵风chuī来,也驱走了白天的躁意,只留一片凉慡。 二人慢慢走在路上,江厌神态自然,谢观宁却是实在累了,面上都多了几分倦怠,慢悠悠地跟在江厌身后半步的位置晃着。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是静谧又和缓。 直到江厌开口:“不生气嘛?” “什么?”谢观宁神情懒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厌偏过头,垂眸看他:“白天商场里那个人说的那些话,你不生气吗?” 谢观宁愣了半天,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他关注的是这个地方。 “你说林子言啊?”片刻后,他轻轻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慢慢往前晃着,姿态随意自然:“一个小孩,又犯不着跟人家计较。” 江厌放慢脚步,跟他错开一个肩膀的距离,看着他面上的笑:“他应该没比你小多少。” “再者,年纪小也不是随意rǔ骂他人的理由。” 谢观宁睫毛轻颤。他看着地面,慢慢往前走着,面上的情绪不甚明晰,语气却是轻散飘忽:“那他说得不也没错嘛。” 江厌脚步一顿,谢观宁一时不察,直接撞了上去,当下便捂着鼻子嘶了一声。 江厌目光在他微红的鼻尖上一扫而过,又对上他的视线,眸色微沉:“什么没错?” 谢观宁揉着鼻子的动作一顿。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他说你‘惯会破坏别人家庭’、‘使了手段让人对你念念不忘’——” 江厌看着他:“你做过吗?” 谢观宁一贯含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慢慢沉了下来,但似乎只是一瞬间,便又重新弯了起来。 “没有。”他说,漂亮的星眸倒映着月亮的光华,显得剔透晶亮:“只是做没做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笑着,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儿:“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还能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道歉不成?” 不能。 既然不能,又何苦làng费情绪? 他一个私生子,凭什么生气,又有谁会在乎他生气。 江厌没说话,只是看着谢观宁,眸色沉沉。 他那眸子比之夜色还要深邃几分,却让谢观宁心里一颤。他忍不住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还挺疼。” 江厌道:“你可以生气。” 谢观宁一顿,差点要笑,感觉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他歪着脑袋看着他,面上笑容温和无奈:“江元帅,我凭什么跟人家生气——” “凭我。” 江厌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月光柔和似水,给那一头璀璨耀眼的金发也添了几分柔和,较之白日里的模样,又有几分不同。 江厌想,他可以是现在这般模样,也可以是展览上那个谈起自己喜欢话题眼睛放光的模样,还可以是那个在脏乱的环境中日复一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