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灯一排排亮着,将路面照得宽敞而明亮,根本不用开远光灯。 傅知遥将远光灯关闭,缓缓地开到她面前,将车窗放下来,傅音南渐渐看清他那张瘦削的侧脸,可他的语气充满揶揄:“傅音南,你费尽心思地想搬出去,就是为了刚才那个男人?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她拽着包,对他的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激怒,警惕地问道:“你跟踪我?” 傅知遥单手搁在车窗上,手指放在鼻息处,发出淡淡的轻蔑笑声,“用得着么?我一路开回来,看着那辆车往里走,只是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会是你。” 傅音南知道傅知遥误会了她与白启云的关系,必定认为她在无声地接纳他人的追求,但想起傅知遥平日里对她那种熟视无睹的样子,她心中同样酸涩而愤懑,明知道她喜欢他,也不要她靠近他,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呢。 于是她赌气地说道:“你管得着么,这是我的自由。” 说完便拽着包,昂首挺胸地大步往前走。 两旁的路灯照在傅知遥脸上,隐约看得见他脸上的薄怒,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傅音南,你翅膀长**?” 傅音南最怕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下意识地脖子一缩,回过头气鼓鼓地看着他,见他把车子看得极慢,近乎是跟着她的步调,于是没好气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烦不烦?” “上车。”傅知遥命令道,对她的言语置若罔闻。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没几步就到家了。”傅音南加快了步伐,呼出一口白气,刺骨的寒意令她的头脑十分清醒。 “这么冷的天,你是打算冻得鼻涕直流?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语气分明波澜不惊,却让她觉得备有压力,心中像压着石头一般沉重,让她不敢违抗。 傅音南硬着头皮坐进副驾驶室,车内的暖气令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苏醒了,隐约闻得见傅知遥身上淡淡的香味。 “ 你在谈恋爱?”他幽幽地问道,车速依然缓慢,毫无加速的迹象。 傅音南低着头,把下唇咬得紧紧地,半晌才开口,“没有。”很干脆利落的语气。 傅知遥的脸色稍缓和了些,“不要跟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来往。” “什么叫来路不明?”傅音南有些生气地望向他,也懒得跟他解释清楚,“就你最磊落,行了吧?” 听见她这么说,傅知遥心里有点难受,他不磊落,也不够正大光明,甚至存着一份难以言状的私心,愿意用孤独的姿态守护她,他知道她终有一天会走向另一个男人,可是从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 尤其在看见她从别的男人的车上下来,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生长,缠绕在他心头,而藤蔓上的刺也一根根地扎进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总之不要被有些人利用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以前。”傅知遥冷静地说道。 傅音南忽然笑了,眼角带着浅浅的温柔,却让人莫名觉得悲凉,“除了你,谁敢利用我?” 这句话直接戳到傅知遥心底,让他十分不痛快。起初他不是没想过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但是一想到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意,以及无法控制的爱怜,傅知遥根本没有办法放任她在自己跟前,会出事的。 而让傅音南去二哥那里工作最稳妥不过了,她会面临真正的刀枪剑影,能够得到真正的成长,而不是躲在自己的羽翼下,那样她将永远也学不会飞翔。 傅知遥不愿意袒露自己的用意,心中带着几分酸楚,有些无奈地说道:“好,音南。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以后你的事,我都不会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车速立马加快,疾驰在深冬的黑夜里,没几分钟就到了傅家的大门口。 傅音南听见他说这样的话,眼眶胀得发酸,郁气积压在胸口,令她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怎么能这样?她想好了要忘记他,甚至愿意搬出去住,以免她对他有任何不切实际的 幻想,他却说他从此再也不管她了,像丢弃玩具一样,将她扔在一边。 他这是什么态度? 傅音南深呼一口气,用力地揉着自己的眼睛,醒一醒吧,他一直就是这样,既无情又冷血,说不管她就不管了。 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推开车门,抬着头,深冬的夜空漆黑而浓重,月亮像受潮了一样,发出晕染的光芒。 傅音南径直地往前走,大黑在院子里‘汪汪’的叫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往常这个时候,傅音南总会耐心地蹲下来,安抚着大黑,跟它说半天话。可是今天,她一刻也没有停留。 傅知遥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有一股难以忍受的酸胀感,他的眼圈有点发红,腮帮子动了动,似乎在竭力地克制什么,一直等到她消失在大门口,他才缓缓地从车上下来。 音南在玄关处换鞋,见一楼客厅的灯光全暗,张姨听见有动静,披了件衣服走出来,“音南回来了?”看样子,张姨已经睡下了。也是,深冬寒冷,适合早睡。 音南点了点头,“嗯,爷爷呢?” 张姨说:“跟几个老朋友出去度假了,今天下午走的。” 难怪家里这么安静,原来爷爷不在。傅音南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换好鞋,耳畔传来傅知遥的脚步声,她赶紧拿好自己的物品上楼。 傅知遥见她逃也似的往二楼跑,不禁敛着神色,缓缓关上身后的门。 傅音南从小在傅家长大,受严谨的家庭氛围熏陶,她拥有良好的教养,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要求,就连生气起来,也不会惊天动地的砸门。 她轻轻合上自己房间的门,浑身无力地靠在门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灵魂像被掏空了一样绝望。 傅知遥说不管她了,大概要将她与他之间最后的牵绊都剪断。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像要把长在生命里的某种东西,活生生地剥离出来,撕心裂肺,无声又彻骨。 “音南,把门打开。”木门发出‘笃笃’的声音,是傅知遥在敲门。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