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力道,如果she中,盖聂必然要顶个黑眼圈。 “许久未见,我作为师兄,自然要考校一下师弟身手。”盖聂抬手将箸握住,淡然自若的说道。 周围刀剑相向的魏武卒见二人相识,不知该不该继续拔剑相向,犹豫着看向青衣男子。 那声音尖细的青年男子犹豫看向盖聂师弟,“君上,这……?”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摆手让武卒侍从退下。 “师兄先上楼来一叙。”青衣男子说道。 “固所愿也。”盖聂说道,拉着明夷上楼。 到二楼房舍中的竹席上逐一跪坐,侍女端来黍酒美食放在低矮的漆案上,然后恭敬的站在墙角等待吩咐。 半掩半开的丝幔挡住大半日光。 jīng美的青铜鹤灯上,兰膏明烛错落摆放,纵然此刻白昼没有点燃,也有幽幽浅浅的兰香萦绕在室内。 盖聂目光环视一圈室内后说道“你在魏国过的不错。” 虽然说着这种话,盖聂的眉头却一直蹙着。 青衣男子只是一笑,并未接话,随后转头仔细去看明夷。 每个人的身份都可从见使谈吐中推测一二。 明夷跪坐时臀部放于脚踝,脊背挺直如弓弦,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下颌习惯性的微微垂下柔顺弧度,姿态端庄而目不斜视,是标准的贵族淑女姿态。 纵然此刻身着布衣麻服,也能猜出她并非寻常大字不识的庶人。 “师兄身边如何多了个小姝女?”青衣男子笑问道。 “她名唤姬明夷,是我不久前在巩城意外收的徒弟。”盖聂说道,又伸手指着青衣男子,“这是我师弟龙阳君。” 这名字可真是如雷贯耳。 明夷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扭头俯身一拜,恭敬的说道“明夷见过师叔。” “巩城?你可是周朝宗室?”龙阳君问道。 “对,我父是七年前去世的周天子。”明夷说道。 龙阳君拉她起来,又随口问了几句,然后让宦官侍女带姬明夷下去休息,留下师兄弟,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叙旧。 “师兄可曾听闻秦国丞相吕不韦带兵攻下韩国上党郡,还顺手灭了巩城周君国?”龙阳君问道。 “自然知晓,秦军势如破竹,连取韩国成皋、荥阳等大城,重置为秦国的三川郡,而韩国几无还手之力。”盖聂说道“我便是从城破的巩城中收了明夷当徒弟。” 龙阳君闻言,眼神中闪过几丝沉郁。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就不断东进攻城掠土,紧随韩国之后的便是魏国,而今此战一出,魏国便已经有一部分土壤与秦国相邻。 唇亡齿寒,如若韩国被灭,那下一个被秦国盯上的必定是魏国,以如今魏国国力,也必定阻挡不了秦国。 可韩国已经被侵蚀得只剩国都和南阳一郡之地了…… 良久,龙阳君才长叹一口气,面色冰寒的说道“bào秦无道,虎láng之徒!” 盖聂拿起酒壶,往青铜酒樽里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说道“何必骂,天下诸国纷纷扰扰几百年,到如今,哪个国家没灭过别人的国,谁也不无辜。” “话虽如此,可我又怎能坐视秦国欺压魏国。”龙阳君一甩衣袖说道。 “师弟又不是魏人,何必为魏国尽心竭力?”盖聂说道。 “我虽不是魏人,但却是魏国封君,自然要尽心竭力。”龙阳君说道。 盖聂抬眸凝视对面的俊美男子,声音不辨喜怒的问道“哦?可你是为魏国,还是为魏王?” “……师兄想说什么,明言便是。”龙阳君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说了,你会改吗?”盖聂说道。 龙阳君唇边泛起几丝苦笑,说道“不会。” “唉!”盖聂狠狠一拍漆案,痛心疾首道“师弟可知如今天下人都是怎么评价你的?” “知道。”龙阳君平静的说道。 无非就是身为男子却以色侍人、逢迎媚上以换得尊荣封土之类的话。 盖聂为他感到痛心,师弟剑术高qiáng、谋略过人,仅凭自己的本事也能裂土封侯,却因为一个魏王而落得如此名声。 龙阳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一片淡然。 “这世上的事有得必有失,师兄,我心甘情愿。”龙阳君说着又拿起酒壶,给盖聂面前的青铜酒樽倒满了酒,“不说这个了,我此番前来少梁是为了这里的山洪一事,如今事毕,要回都城大梁见陛下了,师兄若无事,不妨同去。” 之前那个声音尖细的青年男子自称为衡于,是服侍在魏王身边的宦官。 “陛下忧心龙阳君出门不便,特命我随身服侍。”衡于笑眯眯地说道。 他领着明夷到逆旅中的一间卧房门口,又留下两个婢女服侍,然后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