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那位听了就跟疯了似的,冲着水根就嚷嚷:“你别以为掌握了卜莁村的秘密,就能达成心愿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就算再算真有来世,我也要诅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好家伙,一大老爷们比娘们儿都泼辣!虽然发现这幻相中的人跟自己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但水根还是不服气地还嘴:“不借就不借!一个破地图当我爱看呢!” 那位估计是觉得骂得不过瘾,居然扑过来,要打水根。水根反射性地连忙向后退去,却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开始下坠。 “啊----” 突然有人把自己牢牢地抱住了。水根睁开了眼睛。 可算能看清人脸了。只见绍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而四周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四周的景物依旧是死寂的卜莁村。 “这……这回他妈要演哪一出?” 看水根睁开眼睛了,绍的眉头似乎舒缓下来了,说:“你总算醒了,没事吧?” 水根大口地喘气,惊恐地说:“现在不是……幻觉了吧?” 绍伸手使劲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水根“哎呦”直叫唤。 “这会知道是不是幻觉了吧?说,你看到了什么?” 水根刚想张嘴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为什么自己会看到拓跋绍生前的情景?龟甲总是先占卜别人的过去……难道自己真就是那个害得拓跋氏父子相残,祸国殃民的万人? 水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拓跋绍临死还不忘跟爱人相约来世,那场景真的挺感人的。拓跋绍人虽变态了点,但在感情方面倒是挺实惠的,专一的可怕。 要是自己坦言了梦境中的内容。那拓跋绍这块狗皮膏药就彻底甩不掉了。 虽然他知拓跋绍对自己会很好,好到即使遭遇到了死亡,经历千年难以忍受的孤寂,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种感情在物欲横流的现今,听起来就像是个美好到不存在的神话。就算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禁忌之爱,也会让人心生羡慕。 可这种美好的情感与满腔热情是给倾国佳人万人的,他一平凡的农民工----吴水根压根就不需要。 就像当初从戴鹏文具盒里偷拿出来的彩色橡皮,香香的,还带着精致的塑料外壳。他很想也拥有这么好看的橡皮。 可是当真的握在手里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臭水沟里。 不属于自己的,坚决不能要,可只要丢掉它,就不算是偷!这是小孩根深蒂固的人生观。 想到这,他猛地推开搂着自己的绍,嘟着腮帮子抓起铺在地上的衣服,抖净穿好后,又冲着清河王小声地嘀咕:“千年大傻帽!” 拓跋绍耳朵多好使啊,面色一沉,正要收拾这小子。 突然远处传来了梁博士惊恐地叫声:“来人,快来人啊!” 三十 两人对望了一下后,快步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看来梁博士他们也没有离开的太远。 很快,他们赶到了事发的地点。 说起来冯局长也够胆儿大的。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换了旁人在已经是战战兢兢了。 可这哥们照样拿出警察叔叔挨家挨户查户口的劲头,不放过这鬼村的每一个角落。 结果就出事了。 村子里的人口密度看起来挺高,民舍一般都是挨挨挤挤的。可偏偏在村子的西北角出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梁博士的叫声就是从这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水根刚想闯进去,就被绍一把拉住了。 只见他专注地打量着院子的围墙,水根也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这墙与其他的土坯墙不同,使用青砖砌成。如果仔细地看,每块砖上都有精致的花纹。 拓跋绍很慎重地摸了摸砖上的花纹,说:“这青砖上刻的都是篆体的易经。” “这……这里就是祭坛?” 绍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不过这里的怨气很重。” 说完便拉着水根踏进了院子。 等进了院子后,他们发现这里应该是供奉村中逝者的祠堂。 院子正中间主屋的房门大敞,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供桌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牌位。而十几根燃烧着的,并不是祭奠用的白蜡,反而是刺眼的红腊。滴落的蜡油,如止不住的血泪一般,在桌边凝成了长短不一,厚厚的一层蜡柱。 绍的眉头更紧了。他跟万人学过一些关于风水学浅薄的知识。 房屋建筑是最讲究风水的,尤其是供奉逝者的祠堂,更要注重建筑的方位。按理说,房屋的最佳方位是“坐北朝南,子山午向”。 实际上,村子里其他的民舍都是如此的方位。可这宅子却恰好背道而驰,与其他的房屋格格不入。 其次,院落里的树木植物也是很有讲究的,它们的布局也能改变宅院的风水。为求家宅安宁,应该“东种桃柳,西种青榆,南种梅枣,北种奈杏”。 可这个院落,却是在正宅之前种了两棵槐树。 槐树的树龄较长,而且属于高大粗壮的树种。所以一下子,整个院子连同正宅都笼罩在了树荫之下,不见天日。 从这布局来看,这个祠堂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宅。 就在这时,梁博士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了他们俩,立刻抓住了水根的手:“快……快去看看冯局长!” 拓跋绍谨慎地迈进了祠堂,大厅两旁陈列的四口棺材。可是却看不到冯局长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的梁博士紧张地指了指靠左的一口棺材。 绍走到那口棺材的近前,却发现冯局长笔挺地躺在棺材中,如果不是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倒真是与死人无异了。 水根好奇地问:“他怎么跑那歇着去了?” 梁博士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桌案上供奉的牌位,终于忍不住满心的恐惧,哭了出来。 水根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这上面最后一排的牌位样式不一,颜色有深有浅,说明逝者去世的时间不同。可再往前,十几排的牌位却是齐刷刷的一致,说明死者是同时遇难的。这些人就应该是当年拓跋珪屠村时的受害者。 可是在最前一排,却有四个崭新的牌位,似乎是刚刚掸去木屑,刷上明油,就连牌子上的字迹似乎都油墨未干。 其中一个牌子上的名字特别眼熟----“吴水根……”水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立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至于其他三个,自然刻得的是剩下三个人的名字。 这小木牌比那个王八壳子都歹毒,赤裸裸地诅咒啊! 梁博士接着说:“冯局长看到刻着他名字的木牌后,先是一阵冷笑,然后突然一句话也不说,就爬上了棺材躺倒里面,任凭我怎么叫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的。” 拓跋绍并没有理会倒在棺材里生死不明的冯局长,反而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月亮,低声骂了句:“老狐狸!”然后对水根他们说“快,各自找一口棺材,躺到里面后,就不要说话了。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说完绍先抱起了水根,将他放到靠右的那口棺材里,用手拍了拍水根的脸蛋,说:“别怕,有我呢!” 说完,一翻身进入了旁边的那口棺材中。梁博士愣了愣,也哆哆嗦嗦地爬进了棺材。 很快,午夜时分到了。 水根躺在棺材里,听到那些龟甲制成的风铃生音越来越急促,伴着风铃声,忽然出现了鞋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好似有许多人在游行一般,脚步声愈发杂乱厚重。 水根听着脚步声涌进了院子,向自己的方向用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闭上了双眼。 祠堂里突然传来了众多男女吟唱的声音:“超凡不成困于此,渡江无船滞岸边,吾持扶棺悲无声,等魂消散解冤怨……” 随着这反复的吟唱,水根觉得这棺材似乎被人抬了起来。 不知要运往何方。 耳边这声声吟唱低沉悲切,不断萦绕在耳边,仿佛魔咒一般反复地吟诵,到了最后,声音似乎已经连成了一片。只剩下了四个句首的字: “超……度……吾……等……” 单调重复的声音仿佛是困于村里无数的怨灵悲切的求救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一把利刃刺透脑髓, 水根可算理解孙悟空的痛苦了。被一个和尚念紧箍咒就满地打滚了,一村子的赛唐僧,哪个人能受得了?! 慢慢地,他感到心里一阵发紧,仿佛有人在用大手死死地握住了心脏,血液静止不动,聚集膨胀,然后血管爆裂,直至窒息而死了! 他再也忍不住泵张的血脉了,捂着耳朵坐了起来,大喝一声:“别唱了!” 霎时,耳边的噪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整个人也顿时轻松了起来。 可睁眼的时候,水根想: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的话,他想先喝三两。 听到了水根的大喝后,除了冯局长纹丝不动外,绍跟梁博士也坐了起来。 水根先心虚地看了看恨不得把眼珠子甩在他脸上的绍,再一脸尴尬冲着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说:“要不……你们接着唱?” 三十一 那些“人”正瞪着空洞洞的眼窝,看着水根。 其实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只见他们的身体上,连半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就连面部与四肢都像被利器削过一般。烤肉冯跟他们摆在一块,绝对美得跟朵花似的! 看来这些人死前都经历了凌迟的酷刑----即所谓的“千刀万剐”的酷刑而死。 要说现在水根真是练出来了。想当初看见下半身被啃得精光的梁教授时,还吓得回家喝黑狗血收惊。 现在看到了满大街被削了人皮的,变得血肉模糊的肉柱,居然只是咽了三口吐沫,就冲救命的神仙嚷道:“王爷,救命啊!” 这时,那些呆立不动的人柱自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柱继续簇拥着装着冯局长的棺材向前方走去。 而另一部分却是慢慢地放下剩下的三口棺材,向坐起来的三个人扑去。 绍一下子就从棺材里跃起,脚尖一点就窜到了水根呆的棺材里,夹着水根,再踢个旋风腿一下子就窜到房梁上了 “啊,救命!快拉我上去!”水根听到了梁博士的呼喊声,立刻一推绍,:“你快下去救他!” 绍就跟没听见似了,拉着水根沿着房檐就要往前走。 水根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似洪水般人柱马上就要把哭天抢地的梁博士淹没了,那凄惨的叫声,似乎比刚才怨灵的歌声更让人堵心。 他瞄了下梁博士的棺材正好在自己的正下方,来回用眼睛量了一下,咬了咬牙,猛地甩开了绍了得手,眼睛一闭就玩起了自由落体。 其实房梁也不算高,顶多就是摔断胳膊腿。可下面一排被剥了皮的怨鬼像等着接绣球似的,齐刷刷地抬头等你。 那滋味,谁是绣球谁知道啊! 其实也不是水根英雄片看多了,他就觉得绍明明有能力去救梁博士,却冷血不理,真是可恶至极。 于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往下跳,实际上就是表下决心,要跟梁博士共存亡,不过他觉得绍最后关头应该能拉自己一把。 可是希望落空了,人家压根就没理这根胡子。“咣当”一声,小英雄水根就落了地。 草!还真他妈不接我啊! 小孩正掉进梁博士的棺材里,与博士挤作一团,屁股蛋子震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