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身边的人,呼吸似乎有点异样。顿了顿,她问道:“你醒了?” 屋里只他们两个,这个“你”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嗯。”贺文璋发出一声,作为回应。他一向睡眠浅,一点点的响动都能把他惊醒,何况是于寒舟“腾”的一下坐起来,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见她发现了,他就没有掩饰,转头看过去,嗓音带着几分刚醒时的沙哑:“可是平日里就这时起?昨晚忘了同你说,在这里不用起得这般早。” 说话时,他口吻有些歉意,自责没有提心她。 他身体不好,侯夫人不大讲究他的规矩,甚至下了明确的命令,长青院里任何人不得在辰时之前走出房间。至于贺文璋,更是要睡到自然醒,睡到饱,睡到不想睡了,才允许起chuáng。 于寒舟听到他的回答,简直意外又惊喜! 这时的人,起得都很早,尤其是小辈们,要早早给长辈们请安。侍奉长辈们用过早饭,再回自己的房间。 她没想到,贺文璋的日子过得这么舒服!身为他的妻子,她当然会有同样的待遇! 简直太美好了! “没事。”她说道,想了想,她问道:“那我们几时起身?” 嘴上说着,她在被窝里慢慢翻了个身,还舒展了下手脚,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一点起chuáng的意思都没有。 贺文璋闻言,犹豫了下,他问道:“你呢?你想几时起?” 他不太有经验。他从前也没跟人一起生活过。所以,不如问问她的意思? 于寒舟便道:“我想再睡会儿。” 她很老实的。他问,她就说了。 贺文璋听了,眼角爬上一点笑意:“那就再睡会儿。几时睡好了,再起罢。”顿了顿,“我起得晚些,母亲还更高兴。” 他晚起一刻钟,侯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更盛些,她总觉得他多睡会儿是好事。 “那我睡啦。”于寒舟也不跟他客气,说睡就睡。 贺文璋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于寒舟很快睡着了。 贺文璋却没有。他一向觉浅,醒来就很难再睡过去了。此刻阖着眼睛,只闭目休息。 然而耳边是一道轻浅的呼吸声,chuáng帐里头因着她存在了一整个晚上,幽香都浓郁了几分。 他的嗅觉又格外灵敏,这时嗅着女子独有的馨香,就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再是个病秧子,也是男子,还是一个成年男子。 在脑中生出不该有的念头之前,他轻轻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 于寒舟彻彻底底睡到了日上三竿。她醒过来时,贺文璋已经自己穿好衣裳,在外间读了好一会儿书了。 “我真的睡了很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chuáng,“实在太晚啦,你该叫我的。” 贺文璋放下书,看向她道:“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他说话时,声音又轻又缓,还带着一点不难察觉的轻快。 实在是因为,她睡懒觉这件事,让他有些高兴。 他是个病秧子,她嫁给他,实在吃了大亏。如今她能睡懒觉,比其他女子好过些许,他便觉着她嫁给他也不全然是坏处。 这样一想,就有些高兴了。 “来人。”见于寒舟下了chuáng,贺文璋便扬声朝外面叫道。 很快,下人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拿手巾的拿手巾,伺候于寒舟和贺文璋洗漱。 对于贺文璋早早自己穿好衣裳的事,下人们默契地没问,反倒是jīng心伺候于寒舟梳妆。 于寒舟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们打扮,一个模样jīng明沉稳的丫鬟汇报道:“夫人打发人来问过,见大爷和奶奶没起,便说大爷和奶奶起身后,先用过早饭,再去请安。” 贺文璋点点头:“知道了。” 他十分沉得住气,丝毫没有起晚了耽搁请安的慌乱,哪怕今日是新妇进门第二日,该敬茶的。 于寒舟见他如此,心里也就安稳下来,任由丫鬟收拾体面了,才站起来:“我好了。” “摆饭吧。”贺文璋便道。 立时便有下人端着饭菜进来,各种各样的碟子摆了一桌。 贺文璋和于寒舟在桌边坐下了,开始用早饭。 用早饭期间,伺候贺文璋的丫鬟频频看他,贺文璋眼也没抬,就说道:“我没事。” 他日常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有固定时辰的。今日却有些晚了,原是因为担心叫丫鬟们进来,会影响于寒舟睡觉。这时用饭,比平时晚了许多,丫鬟们担心他会不适。 此刻见他jīng神还好,就道:“是。” 仍是那个模样jīng明沉稳的丫鬟,名字叫翠珠的,一边为贺文璋布菜,一边对于寒舟说道:“奶奶别着急,慢慢用。不单单是今日,往常也是这般,大爷在房里用过饭后才去正院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