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随立即反驳:“你这么傻,除了我,哪个小朋友愿意和你玩?” 说完岑随自己都一愣。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呦呦呆在原地,抿着唇,不吭声。 岑随的话确实戳到了呦呦的小心坎里。 在幼儿园里,小朋友们都说她妈妈是是坏女人,所以她是坏女人的小孩,大家都不和她玩。 课外活动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人组队,只有她,每次都会被落单。 大家都不想和她组队,大家都不喜欢她。 岑随见眼前的小粉团子仿佛被他说呆了,在原地站了老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心虚的岑随观察了一会儿,见呦呦迟迟没有要哭的意思,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放心不过五秒。 就在旁边房间里的沈寂川推门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个一脸死机的小粉团子,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委屈,不怎么敏捷的大脑半天才接受到想哭的信号。 然后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酝酿出一个哭泣的表情—— 隔了半分钟,后知后觉的呦呦大哭起来。 她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种惊人的感染力令岑随又开始产生了浓烈的自责,完全忘记了下午顾妙妙骂他的时候比这狠多了。 “诶……你、你别……” “……呦呦讨厌你!呦呦不是没有朋友的小朋友!你胡说呜呜呜呜……” 呦呦哭得小脑瓜都嗡嗡响。 泪眼滂沱之中,她模糊看见沈寂川似乎从他的新房间里出来了,正停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 ……呦呦才不是不招人喜欢的坏孩子! 她要证明给岑随看! 于是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团子跌跌撞撞地走向轮椅上的小男孩,想一把抱住他的小腿。 然而伸手一抓,抓到的却是空dàngdàng的裤管。 呦呦的哭声骤然停下。 挂着一脸眼泪和鼻涕的她怔怔看着自己揪着他裤腿的手,好像有点无措—— 为什么这个地方是空的? 沈寂川的手指扣紧了扶手,用力得指节发白。 几乎是瞬间,初见顾呦呦时所听到的语句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 “……是少了一条腿吗?真畸形……” “……你能不能少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看了晚上做噩梦……” 他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传来隐隐阵痛,只等眼前的小姑娘一句话,旧日的伤口就会被再度撕裂,鲜血淋漓地袒露在他面前。 呦呦昂起头,刚哭过的眼对上了沈寂川yīn鸷沉郁的视线,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沈寂川几乎是触电一般,猛地推动轮椅,朝后一退想要躲开,却没想到后面并没有退路,于是用力的撞上了门板—— 咚! 后脑的疼痛令沈寂川大脑空白了一瞬,但并没有撞得太狠,只是声音大。 岑随却吓了一跳,大喊: “你没事吧!” 楼下传来郁澜和张姨询问的声音,岑随一边跑下楼一边喊“沈寂川撞到头啦”。 因沈寂川的后退而扑空的呦呦半天才爬起来,慢半拍的她听到岑随说的话,这才意识到刚刚咚地一声是撞到头的声音。 沈寂川冷眼看着懵懵懂懂站在不远处的呦呦。 “别过来。”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和厌恶。 呦呦不是傻子,她也听出来了。 可是…… 妈妈说,小朋友要勇敢弥补自己的错误。 虽然这个哥哥有点可怕,可是……可是…… 呦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朝沈寂川走了过去。 沈寂川眉头紧皱,不自觉抬高声音: “……我说了,别过来,离我远……” “呼呼呼。” 在沈寂川戛然而止的声音中,呦呦垫着脚,努力地伸长了脖子chuī了chuī他的头,还伸手小心翼翼地摸摸他被撞到的后脑。 沈寂川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呦呦肉乎乎的侧脸。 ……她在……gān什么? “chuīchuī就不痛了。” 呦呦回忆了一下别的小朋友摔跤时,小阮老师哄他们的话,认真道: “男子汉要坚qiáng,不能哭哭的。” 然而呦呦意识到好像刚刚自己才哭过,于是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又假装无事发生地转头,朝着沈寂川从膝盖以下就没有了的左腿chuī了chuī。 “这里是不是也很疼呀?”呦呦深吸一口气,学着老师的样子,大口chuī了chuī,“呼——呼——呼——痛痛飞走吧!” 要是能把呦呦梦里做过的坏事也chuī走就好了。 小chuī气筒呦呦想。 沈寂川怔怔地看着认真呼呼的呦呦,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 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世加起来—— 她竟然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