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个笑话 “这位是谁?七秀,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吗?” 我扭头,望向身旁坐着的君七秀。 我又瞥了一眼坐在我对面,死劲地黏在苗岫旁边坐着的某人。 我话中所指的人端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上面盛着一颗圆溜溜,形状煞是可爱的的紫薯汤圆一下子就从勺子上掉了下来,在桌子上滚动着,一下子就滚到我面前来了。 我用筷子将那团子夹住,丢在一旁。 君七秀也端着茶杯,缓缓地喝了口热茶,才慢悠悠地开口,拉长了声音。 “恩。确实是得给你介绍的。他啊,是我的老朋友,老到我都忘记什么认识他了。那小子叫苏斐,苏林集团听过吗?他是苏林集团董事长的独子。小斐儿,这是安志宗,你估计也没什么兴趣想知道他的。” 君七秀一脸百般无聊地给我们来个简单的互相介绍。我的目光重新落在五年前的自己身上。 朝他轻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呢,已经收敛了此刻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轻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然后,身侧已经收住了嘴巴的人却又再次出声了。 只听君七秀漫不经心地问道。 “喂,小斐儿,我们认识几年了?” 苗岫与我的父母一样,都唤我阿斐,小斐儿也就只有君七秀才敢这么唤我。问他为什么。 我还记得当时君七秀的表情。 他躺在嫩绿色的草丛上,双手交握枕在脑袋下面,明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然而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 阿斐是你的家人特有的称呼,苗岫与你青梅竹马,感情深似家人。我啊,跟你还没有那么熟,但是你是兄弟,我们比普通的朋友来得熟悉,我比你大,所以你就是小斐儿。 小斐儿,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君七秀也会叫苗岫小阿岫,他喜欢的人都会给那人特殊的昵称,这是君七秀一贯的做法了。 我因为君七秀这话,愣住了。 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瞧了瞧君七秀一眼。他嘴角的笑容还勾着,眼睛望着对面的人,这话听着似乎只是随口地一问。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望向对面的人。 我也想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十七岁的时候,我与君七秀相遇相识,到如今扳指一算,却已经是六年了,然而加上上一辈子的几年,君七秀与我真的算是老朋友了。他是除了苗岫之外,与我交情最深的一个人。 我望着那人,那人却盯着我,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一脸的不在意。 “十七岁认识你的,不过才过了六年而已。你的记忆力也就只有在有钱可赚的时候才会这么灵活。” 似乎是随口地一说。 君七秀却又接着问道。 “我唯一一次跟你打架是为了什么呢?” 那人却是又笑了,看了看苗岫,又看看我。 “这个问题你一向都不喜欢我提起的,还曾经要求我守口如瓶的。怎么现在要曝光吗?曝光了,我会不会被你这小子雇的杀手给砍成四分五裂?” 问题的答案他没有说出口,但这个回答却已经回答了君七秀要的问题。 显然,君七秀想问的是。 你还是那个我认识多年的苏斐吗?、 在我们三个之中,因为家庭的原因,君七秀的性格比我与苗岫多疑,他要的答案如果你不回答给他,那就是直接默认了。 我的手紧握着筷子。即使不用照镜子,我都知晓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我与君七秀当年约定,如果有一天曝光他的秘密,他会雇人把我砍成四分五裂,让我父母找不到我的身体。这个约定,只有我们两个人才会知道。 明明不是五年前的我,却连这个约定都知晓。难不成,他连我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君七秀愣了下,随后,咧着嘴,笑了。笑容灿烂得媲美刺眼的太阳亮光。 君七秀被说服了。 一直坐在边上看着这场问答的苗岫像是不存在一样,他淡定地吃着自己眼前的水果,慢条斯理,似乎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趁着这会儿,君七秀已经站起身,朝苗岫走了过去,手上还拿着刚才助理带来的合同。他一弯腰,就伸手勾住了苗岫的脖子,硬拉着苗岫。 “喂,小阿岫,趁着我们两个现在还有空见面的时候,把这个合同签了。你啊,现在可忙得跟国家元首一样,到处飞,我都差点找不到你的人了。” 苗岫却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一个电话过来,我就签了。还需要劳驾你大老板亲自来请我吗?” 苗岫甚至连合同内容都没看,他直接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填了日期,就将合同扔到君七秀的怀里。 君七秀笑得跟狐狸一样得意洋洋。又揽着苗岫,要求跟他喝酒。 “要不是因为安志宗这个家伙跟你不太熟悉,我早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他来了。对于你啊,电话里谈这个我都觉得浪费时间了。本来就见不到面了,还要聊公事,真tmd的烦死人了。” 君七秀扯了扯前襟的领带。他似乎有一堆的苦水要给君七秀倒一倒。 我端着茶杯,移开视线。 在那之后,我眼看着五年前的我出了吃饭的厢房,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五年前的我去了厕所那一边,我紧跟在他身后。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说清楚比较好。这样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占用了我的身体?是故意还是跟我这样,无意为之? 满肚子的疑问。 在那人推开洗手间的门板,我立刻闪身进去,扯住这人的手臂,拉着他往其中一间隔间快走进去。 拉上门阀,靠在门前,冷眼凝视着眼前这个人。 “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看到我很慌张?你认识我?” 我抱着双臂放在胸前,脸上的神情一片平静,然而,我的内心深处却在四处叫嚣着,我的脑子因为这堆的问题而快炸开了。 被我扯进隔间的人刚开始还惊吓到了,在看清楚那个人是我的时候却是愣住了。然后,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停顿在半空还没碰触到我的手的五指轻颤着。 “说!” 我压低着声音,眼睛瞪着这个人。 即便我变成安志宗,像是个傻子一样闷头寻找着活路,努力地在底层挣扎,想方设法地搭上君七秀,挣扎要与苗岫相认。即便这段时间我改变了很多,然而,我的本身就是苏斐,那个家世傲人,性格桀骜不羁的苏斐。 我的字典里向来便没有妥协这两个。别人欠我的,我会加十倍讨回来。 这个人,明显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我,却占着我的身体,用着属于我的资源,与我的父母,我的好友融洽相处。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廉耻,不知道脸皮二字怎么写的人。 却听见他说道。 “你有病吧。我就是苏斐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脸上的惊吓转眼间消失了。嘴角带着与我相似的笑容。 看着这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像在照镜子的人,我却快气炸了。 我按捺着怒火,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 “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那么害怕,证明你认识安志宗。我就是苏斐,你怎么可能会是我?也许,我该叫你,安志宗。”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听起来像在叫安志宗一样。 我的双眼紧盯着这个人。 他的眼瞳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紧缩了一下。 我将他的慌乱看在眼底,心底冷笑着,接着说道。 “苏斐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苗岫的,绝对。” 这话,我重复了两遍。听着像是说给这个人听,但实际上却更像是给我自己的一个提醒。 “你喜欢苗岫,这一点你不觉得不正常吗?你的双眼,你的身体在看到苗岫的时候便变得很不正常。也是哦,因为安志宗喜欢苗岫呢。屋里贴着那么多海报。你真是变态呢。”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 这人却看着我,也笑了。 “人啊,是因为某个人而失常的。我喜欢苗岫,当然没有办法伪装下去了。喜欢苗岫,怎么会是变态呢?” 他终于承认了,并且带着一种教徒般虔诚的目光,念着苗岫的名字。他的双眼迸发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奇怪的情绪。 在我还没反应之前,他伸出手,扯住我的前襟,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愤怒。 “你为什么让苗岫死了!他那么爱你,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那么伤害他!苏斐,你真该死。如果我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苗岫是属于我的!” 我愣愣地望着他。 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恶心感又缓缓地上浮了。 男人与男人之间,果然是最恶心的。 为了一个跟自己身体结构相同的人,甚至卑微屈膝,甘愿雌伏在这个人的身下,是疯了吗? 苏斐,我爱你啊,比爱我自己还爱你啊。 为什么你不能回应我啊?为什么你要避着我,我做错什么吗? 耳边是苗岫死前在电话里的声音。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说着这话的人会是怎么样的姿态。他会掩着脸,失落地跪坐在地上,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或者拿嘴咬着自己身上的肌肤。 苗岫一旦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他就会以这样姿态发泄。 但我始终无法接受的是,他会选择那么决绝的方式。 我闭上眼睛,紧握着拳头。 过了会儿,睁开眼,将这个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个占着我身体的,嘴上说着爱苗岫,他望着苗岫的眼神却那么不单纯。 在从楼上坠落下来的那一刻,我曾对自己发过誓,如果能重新来过,我会让自己远离苗岫。如果无法做到,就别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爱苗岫? 苗岫需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感情。 他要的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