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氛围,唐曼安觉得很怪异,逼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翻着脑海,张嘴道:“程临南,你把我是安妃的事情告诉别的人了吗?” 安妃! 是,是安妃,提醒着在场的三个人。 她已是皇上的妃子,是荣庆的皇嫂,是程临南眼底的安妃娘娘。 程临南仿佛是面不改色,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背在背后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露。 他笑了笑,如春风拂面,“京城发生的事情离这里太远,这里的侍卫只知道宫里多了个娘娘,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不过皇上现在发动了所有御林军和所有城池的守卫兵在找你,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回京城吗?” 他虽是笑着的,可眼底的伤痛和刻意太过于明显,连荣庆那样粗枝大叶的人都感觉到了,更不要说是唐曼安了。 她窘迫的低头,呐呐道:“我不想回去,我要回去的话自己会回去的。” 荣庆看看程临南,又看看唐曼安,苦涩蔓延在嘴角,她站起身来,故作潇洒道:“你们聊吧,我去找副将领练练手,还有,程临南,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说着,荣庆笑着转身,拿起长矛,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外面风声呼啸,夹杂着尘土,荣庆眯了眯眼睛,又用手揉了揉,这才微笑着朝练兵处跑去。 荣庆跑出去,大风趁机从掀开的帘子里吹进来,桌子上的文书呼啦啦的吹了起来,幸而有砚台压着,才没有吹的满帐子都是。 唐曼安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重复解释她之前的意思:“程临南,不要送我回京城,我……我不想回去,你当初说的是对的,我不该待在皇宫。” “小安,”程临南的眼里露出惊喜的目光,“你是说,你愿意跟我走?” “不!”唐曼安轻轻吐出一个字,打破了程临南内心所有的期冀,“程临南,我爱上他了,再也摆不脱了。荣庆特意为你跑到这千里之外的边城,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了,荣庆是个好女孩,你不要伤害他。” 程临南急切的拉住唐曼安的手,将她的袖子撸上去,道:“这个五毒月光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是给我未来的妻子的。既然我将它送给了你,那我便不会再对别的人动心。小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但是,既然你不想再见他,那就跟我一起走,远离这尘世的喧嚣,好吗?” 那翠绿的镯子立即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唐曼安慌忙拽过自己的手,将那五毒月光镯子取下来,递给程临南,说道:“当初我不知道所以收了,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就算他伤我千百遍,可我的心依旧走不进其他的人。程临南,这军营我也不会久待的,明天我就会离开。” 荣庆梦想的军旅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只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小安!”程临南接过镯子,硬按住唐曼安的手又给她戴了回去,叹了一口气道,“你以前不知道这 镯子的意义不是戴的好好的吗?现在就当做不知道罢。这镯子可以防百毒,你现在是宫妃,后宫女子阴险狡诈,戴着会比较安全。” 程临南放下唐曼安卷起的袖子,眼睛看着那翠绿的镯子,似乎有万般的不舍,久久才道:“小安,那伙人的目标虽然是公主,但如今你失踪,皇上派人四处搜寻你,恐怕那伙人也盯上你了。更何况……”他顿了顿,看向唐曼安的腹部,“龙煜泽向世人公布,说你有了龙脉!” 龙……脉? 是说她怀孕了? 唐曼安的心莫名的一顿,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腹部。 “可是小安,我给你诊过脉,并不是喜脉。”程临南的一双碧水般的眼眸看着她,里面涌出难言的情绪,细看去,又无波无纹。 不知是失落还是释然,唐曼安只觉得心口一松,不禁问道:“那龙煜泽为什么要对别人说我怀孕了?” “恐怕是想发动更多的力量找到你吧。”程临南叹了一口气,眼底的痛惜的难过已掩无可掩。 此时的唐曼安,刚从那虚无的龙脉里回过神来,又掉进了龙煜泽的所作所为里,对眼前的程临南的表情,竟一无所觉。 程临南站起身来,道:“小安,听话,你现在走,只会更危险!如果你实在不想回京城,就和公主待在军营吧,这里驻守的侍卫上十万,很安全。等过了风头,你再走也不迟。” “谢谢你。”唐曼安收回心思,抬眼,却只看得到程临南寂寥的背。 偶尔有风吹进来,他的白色长袍随风摆动,让他的身影显得更加萧条。 “你有告诉皇上荣庆在军营吗?”唐曼安也站起来,问道。 程临南点点头:“你放心,已经快马加鞭去告诉皇上了,皇上现在除了要找你,还要想办法除去朝堂上大权在握的王宰相,恐怕没那么多心思顾忌公主。” 唐曼安傻傻一笑,说到荣庆,她就更不好再单独与程临南待下去了,掀开帘子,朗声道:“练兵营在哪儿?我也想学几招!” 练兵场隔的并不远,还未靠近,她就听到了荣庆的声音,这里的人不知道荣庆是公主,都叫她荣姑娘。毕竟龙是国姓,也不好说这是龙姑娘。她们两个的身份是程临南落难的远亲,暂时来此躲避祸事,这也倒不假。 这里的土质是黄沙,天下过雪粒子,地上略微的湿润,荣庆的后背的腰间已经沾上了黄沙,头发也略显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周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侍卫,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荣庆捡起被打落在地的长矛,不依不饶道:“我还没有输,再来啊!” “荣姑娘,还来啊?”与荣庆对招的侍卫有些不愿意,拿着长矛左右摇摆,却见荣庆举起长矛就冲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就开始防守、反击,结果荣庆的长矛又被打落。 唐曼安看不下去了,荣庆这模样,分明是有心事,她走过去,拉着荣庆的袖子,道:“荣庆,别练了,你看你浑身脏的……” “别管 我!”荣庆回头就对唐曼安一声吼,猛的甩开她的手,拿起长矛冲向那兀自怔愣的侍卫,道:“看招!” 那个侍卫现在才看到他们的将军也走了过来,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忘记了去防守反击。荣庆得了空隙,一挑长矛,那侍卫的头巾被挑了下来,荣庆抢过头巾,大笑道:“哈哈,我赢了,你该教我那一招了吧!” 那侍卫惶惶不安的收好长矛,周边的其他侍卫也不在看热闹,齐齐向程临南行了礼。荣庆却不为所动,把玩着手里的头巾盯着与她过招的侍卫,冷声笑道:“怎么,输了还藏着掖着?” 纵使荣庆赢的再不光彩,那侍卫也只得认输,毕竟对方是女子,而且将军还在场,他怎么好失了风度。可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敢在将军面前摆弄,荣庆的目光咄咄的盯着他,他心中一紧,道:“荣姑娘,那一招是将军教我们大家的,你可以找将军讨教。” 说完,他迅速抢过荣庆手里的头巾,拔腿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荣庆狠狠地跺脚,看也没看程临南,转了转手指,然后指着另一个人,道:“你过来,我们比一场,你输了就得教我那一招!” “那个,荣姑娘,我想到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那个侍卫倒霉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后退。 “荣姑娘,将军,我也还有事……”那些三大五粗的大汉三五成群的立即有事告辞,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荣庆脸上全是懊恼之色,握着长矛,愤愤的转身,朝营帐走去。 “荣庆!”唐曼安叫住她,她知道荣庆的心思。 荣庆却没有好脸色给她,甩开她的手,冷着脸道:“你干什么?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唐曼安叹气,转身站在了荣庆的前面,握起她的手,道:“这冬天最容易长冻疮,你总不至于以后每年冬天都生冻疮吧?那样不仅疼,还难看!”说着,她靠近荣庆的耳朵,低声道,“你忘了?我喜欢你皇兄,现在也算你的嫂子,不要乱生气!” 荣庆的眼底一惊一疑,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呐呐道:“真的?” 唐曼安点点头,道:“即使真的有什么,也永远不可能,荣庆,相信你自己!” 两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程临南却微笑着走过来,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侍卫落下的长矛,道:“荣姑娘,来,我教你那一招!” 那声荣姑娘叫的荣庆心里头开了花,以前程临南总会叫她公主,她嘴角含着笑,捏紧了长矛,道:“不要叫我姑娘,就叫我荣庆!” 说着,举起了长矛,手脚开弓,做出了****的模样。 唐曼安慢慢后退,看着黄沙上的一对璧人。 荣庆铠甲铮铮,英姿飒爽,却巧笑嫣然;程临南白袍飘飘,温润如玉,却英气逼人。 真的希望是程临南想通了,唐曼安微微的笑,忽觉得有些冷,遂转身走回了营帐。 只是她不知,在她的背后,一双深痛的眼眸默默送她回营。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