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大夫那开了药膏往回走,瞧见王婆地里,圆咕隆咚的青玉西瓜。 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按胡娇于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 炎炎夏日,捧上小半个西瓜,坐在树底下,一口下去,满口的甘甜汁水爆开,这暑气就消了大半。 惦记着“小狗崽”受了伤,还被自己训了一顿,陆云琛同王婆打了声招呼,钻到地里,挑了个有眼缘的,搬起来,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西瓜的外皮,又敲了两下,总归是没听出什么道道儿来。 就它了,陆云琛打定主意,抱着就走。 打上大半桶的井水,先把西瓜泡在里面,陆云琛进卧房送药膏,半道儿被陆云津拦了下来。 这孩子倒也是个实在人,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自家大哥。 早上他同秦慕言一道出门,半路上遇见王昌跟他手底下几个喽啰凑在一起,说陆云琛没什么本事,穷酸秀才一个,连考两届举人都落榜。 秦慕言先是上前争论了几句,可不知怎地,两边就动起手来,陆云津怕他吃亏,便找机会拉着人跑了。 这才有了王昌他娘带着王昌上门告状这一幕。 陆云琛咋舌,嗬...人家在外面为维护他的名声,跟别人打架,结果自己不明所以,劈头盖脸的骂了人家一顿,感情这小东西是因为这个生气啊...可...可这... 他挠挠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秦慕言,将药膏塞给陆云津后,陆云琛掉头出了屋子。 在屋檐下坐了半晌,他自嘲地笑笑。 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想得不够多....什么时候,他也这般优柔寡断起来... 西瓜泡在井水中,上上下下,如同他此刻起伏难明的心,不停地摆动jiāo错。 远处池塘里蛙声“咕呱咕呱”响起,陆云琛才回过神来。 他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丢出脑袋外,利落地从井水中捞起西瓜,一刀为二,留出一半儿给陆老太太,剩下一半,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儿,拿瓷碗装着,一碗端给陆云津。 余下的瓜皮,他切成一指粗的的细长条,又翻出前几日在镇子上买的白糖,罐子里就剩了个底,他懒得跟“家贼”计较,一天一杯加糖开水,也不怕糖尿病。 瓜皮混着白糖抓匀,陆云琛找了个小瓷碗,装起来腌制一会儿,准备晚些做瓜皮糖。 忙活完这些,他才端着西瓜进了卧房。 秦慕言倚着薄被睡着了,梦里正大展身手,将王昌按在地上bào打狗头呢,冷不丁嘴里被塞进一块西瓜,下意识地嚼了嚼,好甜。 小家伙惊喜地睁开眼睛,巴巴瞅着陆云琛手中的瓷碗,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又迫不得已地移开眼神,眼角的余光扒在鲜红鲜红的瓜瓤上,扣都扣不下来。 陆云琛故意挑起一小块瓜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地刷存在感。 秦慕言先是闭着眼睛不理会,又耐不住西瓜扑鼻的清香,拧着眉头,一脸的纠结矛盾。 “吃吧。”陆云琛不再逗他,将瓷碗揣进他怀里,抬手揉揉他的发丝,轻轻叹了口气。 “以后....以后不必为了我,同他人起冲突....” 秦慕言微微一怔。 “没必要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别冒险了,那王昌牛高马大的,真要在他手底下吃了亏,怎么办...” “他们说的不对...”秦慕言放下瓷碗,闷声闷气道。 “嗯?”陆云琛顿住。 “他们说的不对,你很好,你人又聪明,又很会赚钱,还会做好吃的,你比他们这些只会嘴上说说,从不会付诸行动的人好多了....” 头次从这小夫郎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陆云琛一时没反应过来。 继而咧嘴一笑。 看不出来,秦慕言这小子,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晚间,陆老太太回来,问起此事,陆云琛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老太太虽有些不满,架不住自己孙儿的巧嘴,三言两语的,同留给自己那半瓣儿西瓜似的,说到心里甜滋滋的。 陆李氏知道陆云琛买了西瓜,等着他来孝敬,没想大半天过去了,连西瓜的影儿都没见着,忍不住气憋,倒是陆云渲沾了陆老太太的光,吃了小半块,竟也没想着给自己娘亲留一口。 晚饭后,陆云琛进庖屋瞧了瞧腌制的瓜皮条,青绿的瓜皮上沾着糖粒,他捻起一块尝了尝,酸甜适宜,脆慡可口。 攥gān瓜皮里的水分,撂入锅里,他将腌出的糖水也一并倒在了里面。 小火慢熬,没一会儿,瓜皮炒gān,裹上一层雪白雪白的糖霜。 他浇灭火,找了个竹编的畚斗,把细长溜儿的瓜皮盛出来,端着就进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