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我们天师一脉,真的能救治世人吗?” 缥缈的云雾朦胧,稚童的声音懵懵懂懂地发出。 “天师法……真的存在吗?” 眼前,青色人影屹立于山间。 “法存于道,我道门天师,自然能救黎民于水火。” 苍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带着一股道韵。 “可是啊,天师法真的好难学啊,像什么风水穷极于变……山去云来远近明……全部学完需要多久呢?”稚童苦恼道。 “你若不偷懒的话……三十年足矣。” “三十年?!”稚童惊呼,“那有人的一辈子那么长吧!” “对,一辈子守阳蓄道,这就是你成为天师那天应尽的责任。” “好吧……我会努力的,但,还是好辛苦啊。”稚童轻叹。 “人的一生,哪能够不辛苦呢。” “师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这样就不辛苦了。”稚童说道。 苍老的声音有了笑意。 “好,那我讲给你听。” 声音逐渐悠扬。 “传说洛城之下,有只大妖……” 陈平猛地睁开了眼! 漆黑的夜色,不见天光,草畔传来的虫鸣低语,夜还尚浓。 轻坐起身,陈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多久以前的事了呢……怎么如今又梦到了?” 陈平转头,看了眼床上背对着自己睡着的李慕雪,又确认了眼被子没有因为睡相太差而露被蹬掉。 “继续睡吧。” 再次躺下,陈平轻轻合上了眼。 夜色愈浓。 浓郁的乌云缓缓移动,成片地将月光遮挡在深深的夜幕。 春风轻轻吹动,在草地上凝结出点点寒露,温度骤降。 连草根上的虫鸣声,都微弱起来。 也就在这时。 黑暗中,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传出。 陈平猛然睁眼,这一次,眸中带起了璀璨的金光! 寒风冷冽,但不及此刻屋内陈平的声音之冰冷。 恐怖的道韵无声席卷,足以震散鬼祟的道音在方圆十里回荡。 “何人敢动我陈氏祖脉?” 道音拂霄,远处山林内鸟畜惊飞,山沟涧里的葬地阴气被湮灭殆尽。 而位于祖宅内的陈平父母和一众亲戚,恍若未闻,睡得正熟。 万里之外的小青山上,守正观深处似有所感,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龙吟,再次安分起来。 房间内,陈平收敛起道韵,静静走到李慕雪床边。 若是此时李慕雪清醒着,定能惊讶地从陈平脸上看到一种极为陌生的神情。 那便是愤怒。 轻抬起手来,陈平替李慕雪拂去额前的发丝,露出清秀的面庞。 “嗯……”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从李慕雪嘴中发出。 原本恬美的睡颜不再,此刻李慕雪秀眉紧皱,脸色苍白时有汗珠生成,紧紧攥着被子,浑身冰冷得不行。 在陈平眼中,李慕雪眉心的黑气发生了异变。 原本只是困于体内的黑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飞速地扭曲变形,愈发浓郁可怖。 李慕雪也因此受到了寒气侵袭,置身梦魇。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陈平脸色一沉,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夜空中,星辰勾勒,一双金色的眼眸出现在了祖宅上空。 这双眼眸虚影流转着浓郁的正气,不怒自威,霸道地在天地间撑开。 天师眼,可通阴阳、堪虚妄、判风水! 此刻天师眼全力施为下,整座陈氏祖宅下,陈家的风水尽收于眼底。 风水一说玄而诡谲,但却真实存在,尤其以家族祖脉寄托的风水影响最为深远。 风水有形,以蚕、鹤、虎、龙为象,其上更有深奥。 祖宅之下。 整个陈氏祖脉绵延,远比祖宅所占的面积要大,几乎占据了洛城一角。 光影扭曲下,九只活灵活现的金龙在底下遨游着,这便是陈氏祖脉的真正面貌。 难怪当初师父说自己陈氏一族足以传承百年而不倒。 陈平脸上没有丝毫的高兴。 天空中眼眸虚影金光愈盛,他看到了这九只金龙华丽的外表下,气息接近萎靡。 而无形之中,赫然有无数微不可见的血黑丝线,深深扎进了金龙的血肉当中! 最后这些丝线汇于一点,通往了地脉的最深处。 “好阴邪的法门,好恶毒的手段。”天空中虚影渐散,陈平睁开了眼,轻声喃喃。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陈氏一族会那么离奇地齐齐出现气血虚弱这种怪病。 有这种邪秽的力量日夜在陈氏祖脉中汲取精华,污染风水,又怎么不会影响到后人。 最阴险的地方在于,这种汲取是微乎其微,完全无可察觉的,就连陈平的道功都只是自动将这种吸取隔绝在外,微小到没有任何反馈。 若非今日,有一股力量刺激到了祖脉之下,恐怕陈平永远无法察觉到这个真相。 陈平看向了床边的李慕雪,对方眉心的黑气流转愈快。 已经可以确认,对方眉心被种下的邪秽,和陈氏祖脉下的力量同出一源。 今日李慕雪的留宿,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股力量相互感知之下,愈发活跃起来。 这才让两边的情况齐齐恶化,被陈平感知到。 “冷……好冷……”唇边发霜,李慕雪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呓语。 陈平握住了李慕雪的手,道力源源不绝地涌入对方的身体内,将体内的寒气一扫而空。 只是当道力涌入眉心的时候,那股黑气却突然变得狂暴起来,疯狂发起了进攻。 “好诡异的力量。”陈平皱眉。 以他的能力,要彻底抹除这股黑气不难,但是激进之下,走到绝境的黑气很可能会拉着李慕雪陪葬。 陈平叹了口气,将道力维持在了眉心之外。 眉心的黑气不止,寒气依旧会源源不断地入侵。 月光洒落,李慕雪的面色看上去愈发憔悴,惹人心疼。 陈平想了想,终于作出了决定,一滴精纯至极的金色血液被他从眉心逼出,飞入李慕雪的眉心。 玄奥深晦的气息蔓延,这股黑气终于老实起来,被暂时镇压住。 而陈平的眉心,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 床边,李慕雪不再呓语,身体放松下来,一脸恬静。 陈平又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如今黑夜骤深,已到了至夜时分,但若是熬过,便是黎明。 “我出门一趟。” 他留下一句话在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