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气温骤降。 宁琅踏着夜色和甘棠一起来到了西蜀剑门的剑厅当中,里面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除了西蜀剑门几位长老,还有李青一、高铭这种核心弟子外,其他也不过只有十人左右。 东方来和秋月白都在靠上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而靠近谢不安最前面的两个位置还是空的。 很明显是留给自己和吕清玄的。 宁琅朝谢不安和其他众人施了个抱剑礼后,就在秋月白的旁边,落座下来。 桌子上,除了有两叠下酒菜之外,还摆着一壶竹子酒。 宁琅才刚刚坐下来,门外,吕清玄就进来了。 谢不安和五位长老都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吕清玄从不参加这种宴会,不过今天,多半也是因为宁琅才来的。 等吕清玄在东方来旁边坐下后。 谢不安起身举起酒杯道:“诸位,请与我共饮此杯。” 剑厅众人纷纷举杯饮尽。 大家也很快就聊起了白天的事情,宁琅和吕清玄作为被议论的焦点,却没有怎么插话,直到酒过三巡,众人都专注于喝酒时,吕清玄才突然道:“宁琅,等我们到了天罚境,再比一次剑如何?” 宁琅喝得晕乎乎的,也没多想,直接点头道:“可以。” 吕清玄听到宁琅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就难得露出几分笑容起身离开了。 宁琅一杯接着一杯,反正问剑大会都已经结束了,即使喝醉了,也不会耽搁什么事。 这竹子酒度数低,入口又柔。 宁琅只要一沾酒,就停不下来。 “东方兄,再喝一杯。” “请!” “高长老,我们也喝一杯。” “宁长老,请。” “谢门主,我敬你。” “好。” “秋姑娘,你怎么还不喝酒?问剑大会都已经结束了啊。” 秋月白眉头微蹙,心里暗暗道:你不会忘记上午约定好的事吧? 她隐隐有些担忧。 …… 醉醺醺的宁琅最后是被甘棠背回去的,一倒在床上便响起了轻鼾声,睡得异常香甜。 甘棠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一只手撑在下巴看了宁琅许久,最后才抿了抿嘴唇,回到自己床上睡下了。 窗外风声阵阵。 月上枝头。 原本熟睡中的宁琅蓦然睁开床上,他裹上袍子,将腰带系紧,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草屋。 竹林深处。 秋月白坐在一棵压弯的君子竹上,呆呆望着天上的月牙儿。 坐了一刻钟,她嘴里喃喃自语道:“许是不会来了。” 说完,秋月白有些失望地一只玉脚轻点地面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秋姑娘,这是要走了?” 熟悉的笑声从身后响起,秋月白娇躯微微一颤,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宁琅,贝齿轻咬朱唇,和白天那副高冷的表情并不一样。 宁琅掠身上前,在秋月白旁边坐了下来。 秋月白也就又坐了下来。 竹林里,月色下,两人坐在一根竹子上同时望着星空。 宁琅并没有直接问他她白天主动约自己所谓何事,他在等秋月白主动说。 “我以为你喝醉了不会过来。” “是醉了,但秋姑娘主动相约,在下不敢不来啊。” 秋月白笑了笑,过了许久,她又道:“宁公子,什么时候学得剑?” 宁琅扭过头笑着问道:“我如果说是两年前,姑娘信吗?” 两人距离不过半尺,目光隔得太近,秋月白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节奏稍稍有些乱了,她下意识握紧剑柄。 宁琅顺着目光看去,说道:“你这把剑很不错。” 秋月白凝眸。 像是在好奇宁琅是怎么知道的。 宁琅解释起来:“你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握紧剑柄,这个举动能很快缓解掉你的紧张,而且今日上午,我御剑千百,全场只有你的剑和谢门主的剑我无法御动分毫。” 秋月白没有想到宁琅观察的竟然这么细致。 “此剑,名为秋霜剑,是它教我练得剑。” “有灵?” 宁琅说的灵不是所谓的灵气,而是剑灵。 “嗯。” “秋姑娘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知道。” 聊到这里,话题再一次结束。 穿林风扬起了两人的长发。 阵阵野兽嘶嚎声将这夜渲染地更加寂寥。 秋月白微微颔首,小声说道:“宁公子,其实…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秋姑娘请说。” 秋月白声音又小了几分,她握紧剑柄,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当宁琅从她听到双修两字之时,他瞬间惊愕在了原地。 在这个世间,确实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双修功法,就比如云梦山那么女修,便是靠着一门双修功法,闻名于江湖,据说,在佛教之中,还有一个叫密宗的派别,也同样提倡双修。 可能普通人听来,会觉得难以接受。 但是对于修士来讲,双修其实是一种很正常的修炼方法,甚至还有不少人专门去寻找这种功法。 秋月白见宁琅反应如此之大,赶忙道:“宁公子,若是不同意,当我没说过这话。” 言罢,她起身要走。 宁琅伸手牵住了她。 秋月白回头看了一眼宁琅的手,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眉头紧蹙。 “我没说不答应,但是秋姑娘能否再等等?” “等?” 宁琅这才解释道:“我修炼了一门名叫大黄庭经的心法,在玉璞境之前,不能破身。” 秋月白了然。 “十年,十年之内,我去找你。” 既迈上修行之路,那么寿命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拉长。 十年。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长。 但对于秋月白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只不过,十年时间,从山巅境突破到玉璞境,其中还要经历最危险的天罚境,这真的可能吗? 想到这,秋月白又抬头看了一眼宁琅那张年轻的脸庞,她颔首道;“好,我等你。” 宁琅松开了她的手。 同样起身,然后迈步想起走了两步。 秋月白见状,本能地往后退去,直到她撞到了一棵君子竹才停下来。 宁琅抬手撑住竹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一阵秋月白后,伸出左手抬起了秋月白的下颌,然后低头轻轻吻了下去。 秋月白瞪大双眼,一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宁琅并未作出进一步举动,只是品尝了一下唇边的甘甜后,便又抬头问道:“秋姑娘,记不记得我见到你的第一句话说了什么?” 秋月白当然记得。 那天,她刚来到西蜀剑门,宁琅就对她说:“姑娘,你记住了,我叫宁琅,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没错。” 宁琅笑着道:“我亲了你一下,便会负起这个责任,你尽管等我,我一定如期赴约。” 秋月白眨了眨秋水眸子,留下一个好字后,急速掠出君子竹林。 夜色下。 她双颊绯红,全身滚烫。 宁琅嘴角微扬,喃喃自语道:“好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