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到两人从面馆出来,他也没给乔绒一个确切的答复。 乔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摸黑在走钢索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前身后围绕着的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时野的答案才是劈开这沉沉黑幕的唯一光源。 可偏偏时野一直吊着她。 乔绒觉得自己今晚回去得失眠,不,不止是今晚,只要时野一天不给她一个确切答复,她就得一直一直失眠下去,说不定还会茶饭不思坐立难安…… 光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乔绒就觉得完全不能接受。 不行! 她今晚必须要一个答案。 时野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大不了她明天再想别的办法。 反正她今天晚上得要一个答案。 这么想着,乔绒忍不住加快脚步跑到了时野面前,然后抬手拦住了时野的去路。 人迹罕至的校园小径上,路灯灯光倾泻下来,在时野脸上打出一圈虚幻的光影,让他原本就轮廓立体的五官越发好看得不真实。 乔绒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移开了视线。 她低着头,轻轻用脚尖摩挲着脚下的香樟树叶,声音又轻又飘,风一chuī就散:“答复! 时野没听清:“什么?” 乔绒还是不看他,但声线提高了一点:“你的答复。” 时野低头看着眼前的栗色发顶和顶上的发旋,视线再往下,是乔绒紧紧揪着书包袋子的葱白手指。明明紧张得都不敢抬头看他,却坚持要一个答案。 连一个晚上都不肯等。 这么固执又倔qiáng的小孩,还真是让时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等待的时间会被拉得无限漫长。 乔绒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热度在一点点的下降,手心细细密密的都是冷汗,连整个后背都不能幸免。 终于,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清晰地听到头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像是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那就试试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在乔绒心里炸开了花。 炸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炸得她眼角都泛了红。 乔绒不敢抬头,怕眼底的情绪会泄露她的心。 但这一刻,她像是突然被人从静谧无声的世界里拉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她感受到了夜晚燥热的风,听到了身后的香樟树叶被风chuī得沙沙作响,也听到了不远处的球场男孩们的欢呼。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为她庆祝。 - 时野回到宿舍的时候,另外一个室友杨帆已经在了。看到他,杨帆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这么晚,我记得你下午不是提前jiāo卷了吗?” 时野不太愿意多谈,只是随口道:“有点事!” 杨帆见状便也没多问。 不过等时野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杨帆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忙?” 时野整个上半身都钻进了柜子里,说话的声音从柜子里传出来,闷闷的,还带一点点回音:“我找一下高中课本。” 杨帆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 时野从柜子里探头出来:“高中课本,数理化都行,最好是高一高二的。我的好像没带,你那儿有吗?” “有是有,不过都在家,要不我周末回去给你带过来?……不是,你要这玩意儿gān嘛呀?” “我接了个家教的活!” 杨帆知道时野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闻言便不再多问了,只说:“那我明天回趟家,给你把东西捎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稍微悠着点,咱们这都马上快毕业了,正是学习最吃紧的时候,你又还当着助教带着班,再接家教的活会不会……” 时野笑笑:“没事,我心里有数。对了,书的事情先谢了啊!” 杨帆不太高兴:“嗨!这点小事,至于的嘛!” 时野便没再说了。 解决了书的事情,时野抓紧时间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发现手机上多了几条未读信息。 陌生的本地号码,182开头,260收尾。 他都不用点开,就猜到了发信息的人可能是乔绒。 果然,点进去,就发现信息上写着: -时教授,我是乔绒。 -你看,我就说我能记住你的电话号码吧! 时野把手机扔在chuáng上,没回。 刚才回来的路上,乔绒缠着他一个劲地问他要电话号码,用的理由特别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方便学习。时野想着既然答应了要给她补课,迟早得jiāo换电话号码,便也没拒绝。 不过也就只报了一遍。 没想到竟然还真让她给记住了。 半响之后,手机又响,而且是接二连三地震个不停。 时野擦着头发等它彻底安静下来,才重新拿起手机,划开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