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议会还在进行，底栖魔鱼当然无从知晓首相与国王之间的争吵，所以当他看到和天气一样阴沉而压抑的艾德·史塔克的时候，托洛普马上催促席恩上前。 「去问问，看看发生了什么。」 席恩躬身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我跟国王吵了一架，现在已经不是首相了，你尽快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就走。” 艾德的脸色毫无变化，仿佛他失去的只是一枚铜板。 “大人，我们人手太多，东西太多，起码要两周时间才能收拾完。” “我们没有两周，就连一天时间也没有，国王要把我的头挂在枪上。” 艾德皱着眉说道，他不太相信国王会伤害自己，他们是多年的朋友，这种争吵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等艾德离开他的视线，劳勃的怒火就会慢慢冷却，然后重归旧好，无一例外，每次都是。 但那是曾经的劳勃，不是现在那个谋害妇孺的劳勃。 艾德突然想起了妻子凯瑟琳的警告，“你清楚的是过去的劳勃，现在的国王对你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了”，随着他回想起这句警告，一个可怕的，应受诅咒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他掏出了一直放在腰间的匕首，拿在手里摩擦着。 布兰的遇袭，琼恩·艾林的死，劳勃是否知情，甚至是默许，之前那些证据不仅是可以指向兰尼斯特，也可以指向劳勃，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吻合，国王军械库的匕首，国王大学士对前首相的见死不救，国王打猎那天坠楼的布兰...... 这可怕的念头让艾德·史塔克心烦意乱，他告诉席恩：“我得提前动身，带着女儿和几个侍卫先走，你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乔里，然后立马和我汇合，我们一起坐船回北境。” “大人，国家的命运就在我们手中，我们走不了的。” 在底栖魔鱼的疯狂催促下，犹豫纠结的席恩最终下定决心，拒绝了养父的好意，选择了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俯身从艾德的桌上拿起了一本厚重的古书，那是梅利恩国师的巨著，书名是《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内附关于许多爵爷夫人和他们子女的描述）》。 这书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扉页泛黄而且脆弱，当席恩翻开它的时候，艾德·史塔克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之前他曾和养子研究过这本书，但没在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中发现什么暗藏的真相。 难道，席恩已经找到了？ 席恩当然知道，他快速翻动脆弱的纸张，将书翻到拜拉席恩家族的那一段，这本书的作者在收集那些蒙尘的婚丧喜庆清单的时候，可不会想到这将揭露一场姐弟间的乱伦。 “种性强韧！” 琼恩·艾林临死前如此大喊，事实的确如此，传说拜拉席恩家族由坦格利安家族的私生子开创，所以分享到了魔法的力量。 梅利恩记录了九十多年前雄鹿和狮子间最后的一次结合，蒂亚·兰尼斯特嫁给葛文·拜拉席恩，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个早夭男婴有着满头黑发，再往前三十年，一位兰尼斯特家的男性娶了拜拉席恩家的女孩为妻，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全部皆为黑发。 无论如何向前追溯，金黄一遇炭黑永远只有屈服的份。 劳勃·拜拉席恩也是如此，他的每一个私生子的头发都漆黑如夜，除了他合法的那三个“亲生”子嗣。 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有些秘密太危险，不能与他人分享，即便是那些你所深爱和相信的人，而席恩现在娓娓道来的这个秘密，显然是最危险的那一种。 “他们怎么敢？” "他们当然敢，这两个人都操出三个孩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兰尼斯特就是这样胆大妄为，真相在艾德·史塔克的胸口翻涌，好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在搅拌一样。琼恩·艾林就死在这真相之下，就像席恩说的，国家的命运在他手中，他不能离开，否则这真相也将杀死劳勃，或许比较慢，但绝对是迟早的事。 布兰，对，布兰，他一定也是因为看到那对姐弟的丑事，才会招致如此厄运。 艾德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挽救自己的国家和朋友，为养父和儿子主持正义，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更多的证据，好让劳勃明白这不是对王后的诬陷。 “席恩，去把那些私生子和私生子的母亲找来，我需要更多的证据给国王看。” “是的，大人。” 其实底栖魔鱼一直在注视着那些私生子，以及他们的母亲，但只是远远的观望，因为他们要么在小指头的妓院里，要么在徒利家的城堡里，瓦里斯的眼线也一直徘徊在左右。 如果不是必要，他可不希望惊动他们，但现在，为了让艾德·史塔克以首相的身份留在君临，底栖魔鱼必须拿出这个证据。 希望御前会议多开一会，这样瓦里斯和小指头就会被困住，等他们出来，那些人证就在席恩手里了。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 因为外面正下着雨，席恩戴着兜帽，好像在玩刺客信条一样，带着二十多名忠诚的卫兵沿着曲折的夜影巷，朝着伊耿高丘的坡脚前进。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是石材建筑，二楼则以木头建成，建筑物的一角拔起一座圆形塔楼。房子许多窗户都镶了铅，大门口挂着一盏外表华丽，以深红玻璃装饰的镀金球形灯笼。 不过这奢华的外观根本留不住人们的视线，真正的重头戏在里面。 体态丰满的少女正枕在男人腿上，胸口上倒满酒，客人一边肆意抚摸，一边用舌头舔净，旁边两个女孩依偎在身旁，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玩着瓦片棋，壁炉里的火光勾勒出她们薄衫下年轻曼妙的胴体曲线。 而这里的老板娘是个黑人，来自盛夏群岛，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穿着羽饰礼服。 她看到这一行不速之客似乎是要招呼一声，结果被席恩摆摆手拒绝了，他站在门口，拉下兜帽，大喝一声： “扫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