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小看你的身手。都给我退下。” 顾澜声音阴沉,悠言猛地睁开眼睛,很多人倒在地上,却又涌出一批环伺在他四周,密密重重。 他在人群中浴血而立,脸上表情却依旧淡漠,一双墨染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林子晏在他背后手握成拳,一脸愤怒。 汗湿脊背,不敢也不能想象他又受了哪些伤。 楚卿和怀安紧盯着屏幕,脸色也有些发白。楚卿眉眼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怀安噙在嘴角那抹笑却是冰冷到极点。 “我也以为。“顾澜冷冷说道:”但人吧,有时说和做是两码事。我想看看,生死和荣耀你会做到何种地步。” “当初我选你做我的继承者,看中的是你的一双手,能画出最上好的画。要换她,把你的右手留下吧。” 他要验证顾夜白当日说过的话? 疼痛像绷紧的线狠勒过心头,悠言眼前一昏,堕入黑暗前只有他岿然不动的身影,他近侧一名男子手持利刃逼近,刀锋簇闪过尖锐之芒。 冰冷的液体,刺激了身体的感官,悠言缓缓睁开眼来。 还是那个房间。顾澜和怀安站在她面前,楚卿已然不见。怀安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而她正躺在沙发上。 忆及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她大惊,猛地坐起,“怀安,他的手——” “他的手没事。”怀安眸光沉了下去,冷冷说道:“你有病。” 悠言心道怎么骂人了,突地悟出她所指,浑身一颤。 “这就是你当年离开他的原因?”怀安穷追不舍。 悠言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怀安,你先出去。”顾澜命道。 怀安目光晃动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间。 “阅人无数,没想到这次走了眼。”顾澜看着她,淡淡开口。 悠言盯着他,也无别的话,“小白呢?” “他还在那里,估计很快就会找过来,那小子不是蠢材。”顾澜冷笑说道,眉目间却隐透着嘉许之色。 顿了顿,一抹狠绝又骤现眼中。 “你必须离开他。” “不,我不会再离开他。”面对他的威胁,她并不畏惧。 “你以为我大费周章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顾澜蓦然大笑,“那小子虽然是个野种,但不论才智和画技都堪称完美——”语锋一转,他冷冷道:“而你,会毁了他。” 悠言双手攥紧,没有回应。 “刚才,为了你,他甚至愿意舍弃右手。没了这只手,他便什么也不是,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 悠言脸色微白。 “你知道在顾夜白坐上现在位置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当时,他和我几个儿子斗得激烈,他二叔的儿子以为周怀安是他女朋友,把她掳走,甚至差点侮辱了她。顾夜白也曾被他二叔在东京囚禁过,你和他上过床吧?看到他腹部那道创疤没有?那就是他二叔给他的礼物。” 他从没告诉她,他曾被囚禁过,为什么?悠言狠狠咬唇,低下头。 “难道你竟然没有发现?”顾澜现出一丝异色,“他甚至掩饰了自己的伤?” 悠言浑身发颤,她和他在床上交缠至深,却竟从没发现他的疤痕。他为她的身体动情,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那种时刻,他竟可以冷静至此,隐瞒了这段过往。 顾澜察言观色,焉不知她此刻所思,续道:“如果没有天生的野性,他绝不可能逃出他二叔的牢笼。即使这样,那切中要害的一刀,还是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时他恨极了你,昏迷了念着你的名字,竟也熬了过去。” 悠言双眸死死望着顾澜。 “再有一次,你的男人还有这样的运气吗?路悠言,除去他那短命种的妈妈和哥哥,你是他唯一的弱点。只要我的二儿子对你动手,他就不可能有完胜的机会。” “这个世上,有人天生便是王者,而没有了你,他日后将是屹立画坛的王。怀安是最适合当他妻子的人,她聪明能干,不会像你上回那样带给他这样的祸事,而他也不可能为她做到这点,因为他不爱她!” 结语冷绝利索! 悠言轻声问道:“你要我死?” “我要你死做什么?在顾夜白过来前,Linda给我电话,她求我放过你。你猜她说了什么?” 悠言微微抬眸。 “她说,顾夜白的话是,你死,他也不独活。这小子真是他妈的疯了。”顾澜啐了一口。 悠言以为自己泪流满面,却挤不出一滴泪。原来,这就是他的心。 “更何况,你有心脏病是吧?刚才我的医生帮你诊治过,路悠言,你的命大概是不长了。” “我会为他很努力很努力活下去,很努力很努力。”悠言眼睛通红,低着声音说了一遍又一遍。 “天真的傻子!奇迹是童话里才有。”顾澜冷笑,目光落到一处。 “若你坚持,我今天就杀了他。不够完美的继承者我不要,宁可亲手毁了。” 窗檐边角织着一只网,一只蝴蝶幼虫被困,正拼命挣扎,却被陡然爬出的蜘蛛啃住了身子。 原来,这才是顾澜今天的目的,他根本不是要顾夜白作出抉择,而是她。 紧握着的拳头一松,悠言闭上眼睛。 “你说,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