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一往无前

    天穹像是被捅穿了个缺口，瓢泼暴雨下了足足半日，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洪水、毒虫、猛兽四处肆虐，而在韩青山和老猿王交战的区域，山峦倒错，乱石惊空，妖兽仓皇奔走逃命。

    说是交战，实则是老猿王对韩青山一面倒的碾压。

    摘星境的境界，加上炼化横骨后刚猛无铸的妖身，使得老猿王每一次出击时，周遭空间都呈现出要被撕裂的迹象。

    在老猿王暴烈的攻势下，韩青山只能尽量避免硬碰硬，左支右绌艰难应付的同时，寻求反击的角度。

    但即便偶尔找到一丝机会，挥出石剑斩在老猿王妖身之上，结果却是仅仅破开对方的皮毛，连让其见血都做不到。

    越战下来，韩青山越发体会到，他和摘星境之间差的那一线，究竟有多么不可逾越。

    “以我现在的境界，逆伐摘星境当真做不到吗？”

    看着老猿王再一次冲破雨幕，妖身带起的浩大声势，让韩青山心底滋生起一股无力感。

    “咔咔咔～”

    没等韩青山将无力感驱散，耳畔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破碎声响起，同时老猿王小山般的妖身，已经带着一串残影瞬息来到了面前。

    韩青山惊觉回神，然而想要像之前那样避开已然来不及，只能将识海中的剑意灌入石剑中，挺剑直刺出去。

    融合了剑意，石剑再度解封，毕毕剥剥的动静中，上面一层灰色石皮迅速剥落，露出里面的一截剑体。

    剑体喑哑无光，纯粹且浓郁的黑色，仿佛能将世间万物吸入其中。

    只是，没等石剑封印彻底解开，老猿王抡动的一只巨臂已经扫中剑体。

    刹时间，沛然巨力通过剑身轰入韩青山体内，将他整个人直接夯进了山石中。

    喉头一甜，五脏六腑乃至浑身各处传来的尖锐痛楚，让韩青山意识到老猿王这一击，已将他体内的生机毁去了近三成。再挨两下，大概率就要一命呜呼了。

    纵剑避开老猿王后续疾风骤雨打来的攻势后，韩青山抓住一丝空当将心神落在系统面板上，尝试去提升四维属性，依旧无果。

    “这条路也走不通吗？”

    任由雨水冲刷在身上，韩青山握着石剑的手有些颤抖，有那么一刻想要松开。

    但下一刻，他仗剑于胸前，狠狠斩在老猿王拍来的猿爪上。

    “轰～”

    剑爪对碰在一起，音爆炸开，旋即韩青山的身影被轰得冲天而起。

    在半空中稳住身形，韩青山气息变得紊乱，口鼻七窍更是沁出殷红的鲜血。

    “咳咳～”

    堵在喉头的鲜血，此刻变得难以压制，连同破损的内脏一起被咳了出来。

    地面上，老猿王望着这一幕，眸间凶意变得残忍，旋即妖身逆冲而上，准备将韩青山就此格杀。

    看着老猿王那如同山岳拔地而起的妖身，韩青山眼底骤然浮上一抹狠厉。

    “想杀老子？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低吼声从喉咙中爆出之际，他体内的精血如破闸的洪水一般，汹涌灌入了剑体中。

    饱饮鲜血后，浑黑无杂色的剑体上，一条条发丝粗细的纹路勾勒而出，散发出一股邪佞的气息。

    这把石剑，据姚道音所说，乃是南域昔日一座剑宗老祖心爱之物。

    后来，那剑宗附近开启了一处魔窟，事出突然，为了不让魔物跨界祸乱苍生，剑宗举宗杀入魔窟，硬是以一宗之力守到了援军到来。

    作为代价，剑宗上下三千余弟子，几乎全部葬身魔窟。剑宗老祖为了守住入口处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选择了以身饲剑。等到援军抵达时，只留下一柄快要被魔气侵染成魔物的法剑。

    封住魔窟后，各方势力原本打算将此剑毁掉，但念及剑宗老祖作出的贡献，最后决定将此剑截成九段，用剑宗内的九座剑山分别镇压在九大道州。

    此刻，韩青山便是在以身饲剑，用自身精血去唤醒剑体敛藏的锋芒。

    “嗡嗡嗡～”

    剑体汲血，在韩青山手中越发不安分颤动起来，三尺剑刃切割着空间，划拉开细密的痕路。

    韩青山无视体内精血飞速的流逝，举剑指天，大喝出声：“孽畜，吃老子一剑！”

    喝声未落，黑色剑体自中天斩落，画出一道圆满的弧形后，剑锋狠狠劈在老猿王撕来的双爪之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开，旋即剑锋与猿爪交击处，一蓬血花当空炸开。

    分不清是韩青山还是老猿王的血，下一刻，韩青山再度擎剑劈出。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差距犹如蝼蚁之余巨象，在席卷天地的狂风暴雨中展开最原始最野蛮的对轰。

    一开始，老猿王对于韩青山发起的攻势，还有些不屑，应付起来有些随意。

    而凭着高出一线的境界，和妖身的天然优势，老猿王的确牢牢占据着上风。

    但在韩青山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一剑接着一剑斩来后，它眸光中渐渐收起了轻视。

    “咚～”

    又一次被石剑斩中，老猿王岿然不动的妖身，竟生生被逼退了一步。

    “吼吼吼～”

    惊怒之下，老猿王双臂轮番捶在胸前，笼罩浑身的妖气顿时凭添了几分暴戾，显然是被激出了真火。

    对面，韩青山早已是浑身浴血，见此则是龇牙咧嘴露出一抹狰笑，旋即继续提剑劈出。

    “咚咚咚咚咚～”

    绵密的撞击声，不知在山林间响起了多少次，韩青山也不知道他劈出了多少剑。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外物都被他屏蔽，道心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韩青山可以清晰地感应到他全身每一个部位、每一条经脉乃至是每一个细小毛孔的存在。

    而他的血气，便是从那些部位的血肉中诞生，化作亿万涓涓细流，在经脉汇聚成大江大河。

    只要他一个念头，那些江河中就会勃发出生命的力量，冲垮、淹没挡在前方的一切。

    突然，韩青山道心浮现出这近一个月来经历的种种，提剑的动作当即停在了半空。

    回味一番后，韩青山口中呢喃自语道：“生死之间，有大无情、大恐怖！”

    而下一刻，他一剑决然斩落，同时断喝出声：“吾当以大而无畏之心，一往无前，斩灭生死无情、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