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说:“它写的是‘乱动齿轮’, 我又不会乱动,再说如果真的不想让我们动的话,为什么还给我们准备好了梯子呢?” 楚酒指了指另一边。 那边的地上, 躺着一个多层伸缩金属梯,看它折叠的样子, 就知道打开一定很高, 肯定能够到上面的齿轮。 两个人都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立刻一起过去,把折叠梯张开, 立起来。 白落苏问:“谁上?” 楚酒已经爬上去了,“你个子大我个子小,当然是你扶梯子。” 白落苏扶着梯子,委屈巴巴。 楚酒一口气爬到顶上,一伸手已经能够到那些金属悬臂和最 她抬头看看, 又低头研究玻璃大楼, 然后指挥白落苏, “再往前挪一点。” 白落苏抱着梯子,连带着梯子顶上的楚酒,小心地往前挪。 “好。停。”楚酒伸出手, 拨了一下金属臂。 金属臂是虚拟道具,却是可以互动的,被楚酒拨得歪到一边。 金属臂上连着一个共享脸护士, 她正一动不动地待在五楼的护士站里待机。 只见她像忽然想起什么了一样, 转了转头,然后走出护士站, 进了旁边的一间病房, 在病房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 她巡视了一圈病房, 挨个病床检查了一遍。估计里面的病人又吓个半死。 金属臂被楚酒拨歪,自动缓缓归位,那个护士也慢慢走回护士站。 楚酒看明白了。 npc们身上的透明提线,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行动的大概方向,他们自己还是有一定的灵活度,可以决定具体做什么,怎么做。 齿轮和提线都是虚拟的,在这个游戏茧的剧情设定里,控制着npc们的活动。 白落苏忽然腾出一只手,指着 楚酒低下头,看见这幢玻璃大楼的三楼,韩序遇到麻烦了。 他还在白板前站着,两个值班的护士正朝他过来。 头上的齿轮也发出异响,楚酒抬起头,看见连接那两个护士的齿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向上升起,搭上了上面另一层齿轮。 上面这层齿轮的运转要快得多了。 这层特殊的齿轮,应该是他们在紧急情况下的应急系统。 只见两个护士进入紧急状态,立刻一起朝韩序冲了过去。 韩序也看到她们了,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韩序不能跟护士们动手,他掉头就跑。 “白落苏,去那边,快。”楚酒指指前面。 白落苏兢兢业业地抱着梯子往前挪动,挪到了地方。 楚酒仰头研究了一下齿轮,用手去捏丝线,向下一扯。 白落苏看得心惊肉跳,“轻一点,小心爆炸。” 爆不了。和楚酒估计的一样,护士们的小齿轮被拉得重新降下来了,降回原来的轨道上。 正在扑向韩序的两个共享脸护士,就像突然改主意了一样,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了。 韩序莫名其妙:? 楚酒继续仰着头研究齿轮。 白落苏抱着梯子,“楚酒,我们得快一点。据说这里的晚上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都不一定,说不定过一会儿天要亮了。” 楚酒回答:“天一时半会还不会亮。” 白落苏:“啊?” 白落苏不明白,“你怎么知道?” 楚酒指着所有齿轮尽头,最最上面的一个无比巨大 的齿轮,“你看那里。” 那个大齿轮,一半白齿,一半黑齿,正在缓缓旋转,现在正在用黑齿的部分带动 它是所有齿轮旋转的根源,它的转动,带动了其他所有齿轮的复杂运作。 这个大齿轮自己的转速并不均匀,这会儿正在逐步加速中,楚酒心中估算了一下,刚刚天黑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白齿切换到黑齿的时候。 这个大齿轮应该是代表昼夜更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这个地方为什么说天黑就天黑,和现实的时间并不同步——时间大齿轮有自己的走法。 钟瑶说过,这家医院的时间表是乱的,吃饭睡觉吃药查房完全没有规律,楚酒现在知道,其实有规律。 这家医院正在按照这一整套齿轮上的运行规则,精确严格地运转。 “我懂了,”白落苏说,“黑白齿轮是白天和黑夜对不对?弄清楚了,我们走吧?” “我们还不能走。”楚酒说,“等天一亮,我就得做我的开胸手术,韩序也要去做剖腹产。” 白落苏完全没听明白:“韩序要去做什么东西??” 楚酒镇定答:“剖腹产。他肚子里现在有个鬼胎,还会动。” 白落苏的表情复杂。 楚酒顺便问:“你呢?他们让你得了什么病?” 白落苏一定也被安上了什么病,进了这医院,谁都逃不掉。 白落苏回答:“精神分裂。” 白落苏:“我感觉这回我治安局卧底角色的定位,应该是个精神分裂,哪都敢去的傻大胆儿病人。你觉得我扮演得像不像?” 楚酒:“……” 连护士休息室都敢进,是挺像。 这哥们还去什么调查科,明明应该去电影学院学表演。 头上的齿轮还在转动,楚酒抬起头研究。 白落苏并不看好,“这看着也太复杂了,行不行啊?” 楚酒不理他,指挥:“往左前挪三米。” 白落苏吭哧吭哧地抱着梯子,往左前挪了一段距离,抱怨:“你是不是应该减减肥?” 楚酒仰头继续琢磨齿轮,“减什么肥。你是不是应该健健身?” 白落苏闷。 楚酒说:“好好搬梯子,出去以后,我教你搏击,要是能打到许组长,说不定她就让你进调查科了。” 白落苏更闷了,“你当我没学?我当然请过教练了,请的可是最贵的当年a5大赛的冠军。” 楚酒:“a5大赛的冠军就把你教成这样?” 白落苏噎了噎,双手作势要松开梯子,可惜楚酒根本没看他,眼睛一直在齿轮上。 白落苏只好默默地重新扶好梯子。 齿轮们彼此连接,结构非常复杂,不过楚酒还是琢磨出了一点门道,她试探着伸出手,攥着一个小齿轮,稍微用力。 这一部分立刻脱开周围的齿轮。 它旁边另一只齿轮停下来了,带动连杆,搭上另一只大齿轮。 它们就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路带动其他齿轮改变了状态。 白落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她像让最大的时间齿轮运转到白天时,就和其他齿轮脱开。 医院一旦不运转了,自然所有手术就没了。 白落苏仰头看着,越看越觉得这想法可行,动一点点,一路传过去,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 挑在梯子顶端的楚酒却轻轻“啊”了一声。 “不对。” 她说着,火速把小齿轮推回原位。 就在推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危险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要崩了。 幸好楚酒的动作够快,变化一路飞快地传导过去,咯吱声消失了。 白落苏完全没懂。 楚酒解释:“刚刚张力太大了,那边有个小齿轮承受不了。” 白落苏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们刚才是在爆炸的边缘走了一圈?” 楚酒没搭茬,自己望着上面思索,“所以这样不行,做法还是要更保守一点……” 白落苏:好。保守好。 姐姐,求你保守。 昼夜大轮上,黑色的齿一格格滑过,时间在往前走着。 楚酒盯一会儿上面的机械,再对照着盯一会儿 她骑在梯子尖上,挥手向着右后方一指,“去那边!” 白落苏搬起梯子和楚酒,不太放心,“这次的办法够保守?” 楚酒郑重承诺,“绝对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