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我想——”晓桥没再说下去。 “要去多久?” “前期计划是,两年。” 语歌的睫毛颤动一下,抬起头,看着晓桥, “乔晓桥,我不明白,几乎所有的情侣都希望能够相守,你却总是想着怎么样逃开,是我的问题么?” “不是。” “不是?那这你要怎么解释?” “是我……想改变一下……”晓桥话说得很慢,似乎一直在挣扎。 “从始至终,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即便到今天,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的心仍然不会放在我这里,对么?” 晓桥沉默了一会, “语歌,你,是我爱情的全部,可是爱情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渴望更广阔的天地,渴望更自由的生活,我不想过现在这样昏昏碌碌的日子。” “岂璈出生,成了你的负担?”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靳语歌的手,重重的扣向桌面,明显的压抑着怒气。 “所以,你要远远地离开,远到南澳洲去?自由的生活?在我身边,让你不自由了?!” 晓桥长长地叹气,抬手搓了搓额头, “这只是一个好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靳语歌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口气, “可是,岂璈才只有一岁。” 语歌的这句话,斟酌了很久才说出来。以她的骄傲,用孩子来试图挽留,已经是不能再低的姿态,以至于话到最后,都带了一丝颤音出来。 晓桥的心里,丝丝的抽痛,她明白靳语歌的感觉,这种伤害,比她自己来承受还要让她难过。那种来自心底里的痛惜,让她的信心一直在摇摆。然而…… “等明年,岂璈也只有两岁;四年之后,岂璈也才五岁;九年,她才十岁,呵……” 晓桥摇着头苦笑, “等到二十年后,她长大了,独立了,可以开始自己jīng彩的人生,而我呢?语歌,等那个时候我就老了啊……我该怎么样对她说?说我这一生的成就,就是把她养大成人?语歌,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吗?” 靳语歌重重的呼吸,脸侧的肌肉咬紧,极力忍着情绪。 “当年,如果我是现在这个样子,语歌,你会爱我么?你会爱一个每天忙得要死却不知道gān了些什么的人么?为什么本来很美好的爱情要有这么大的代价?我几乎不敢回家,我的爸爸妈妈甚至以我为耻。别人问起来,晓桥现在在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晓桥努力的平静自己,紧紧捏着拳头, “跟爷爷钓鱼,陪奶奶喝茶,带着岂璈去幼教,和周姨去买菜?我不是不能做这些事,可是我不能只做这些事啊……” 语歌的脸色变了又变,出口的话却是极少见的软弱, “不离开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事业,我可以给你办到。警局、靳氏,或者其他的,我都可以——” “语歌,”晓桥打断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不要你来安排我的人生……” 语歌不再说下去。她似乎知道或者说从晓桥说出那句话时就明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乔晓桥说的这些或许只是一种压抑许久的宣泄,却是最真实的心里感受。一直以来,她不是感觉不到,却没能够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去解决。现在,不需要她来解决了。 爱情的力量固然伟大,却也没有伟大到,让人迷失自我。 欢颜很快知道了晓桥打算去澳洲的事,在家里楼梯的拐角上堵住了她。 “乔晓桥,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过分了啊?” 二小姐一开口就有火药味,晓桥转身靠在楼梯上,没有说话。 “你把我姐当成什么啊?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这样对她?” “岂璈是我们的孩子。”乔晓桥偏头,纠正她的表达。 “你当初不想要孩子,就是为了好远走高飞?” “我没有远走高飞,只是去工作,而且,也只有两年。”晓桥把手插进裤兜,有几分烦躁。 “两年后呢?你是回来?还是留下?” 欢颜的问题很是尖锐,晓桥想了想,含糊的回答, “我现在不知道。” “呵,果然。如果你工作的开心,就会一直继续下去,我姐和岂璈,以后就成了你的假期甜品,对么?” “欢颜——” “怎么,我戳中你的心事了?”靳欢颜毫不留情,句句尖锐。 “欢颜,我不是你家的保姆,我有我的人生。” “呵,现在你有你的人生了?你当初追求我姐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说?” 晓桥叹口气,“我和你姐的事,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姐怎么对你的,你又怎么对我姐的,我不明白你哪里值得她做这些。” “如果让你放弃你喜欢那些事,留在靳氏,帮你姐分忧,你愿意么?” “我跟你不是一回事吧?” “道理是一样的,”晓桥也动了气, “我们都不是圣人。” 欢颜咬着牙,死死盯着乔晓桥,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所以,我姐活该倒霉,是么?” 晓桥没接话,偏开了头。 “好,很好!乔晓桥,我发现你混蛋起来,真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扔下话,二小姐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乔晓桥在原处,bào躁而又混乱。 欧阳聪觉得今天真应该查一查huáng历,是不是不宜出门。要办的事没办成不说,还被jiāo警叔叔开了罚单。本来想找二小姐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结果却无辜被轰成了pào灰。 靳欢颜相当的愤怒,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看到欧阳聪,觉得她没事长成一根竹竿真是让人不舒服,于是对此进行qiáng烈的抨击。欧阳发觉苗头不对,这个状态不太适宜带去公共场合,所以gān脆和欢颜回了景悦容园。 进了门,二小姐把高跟鞋甩了八丈远,黑着脸跌进沙发里,抱着胳膊生闷气。 欧阳倒了杯水给她,在旁边坐下来, “怎么啦?” “还不是乔晓桥!” “她决定走了?” 欧阳聪往后靠上沙发,并没太在意。二小姐不乐意了, “你怎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有,不过晓桥也应该透透气了,家庭妇女也不好做么。” 欢颜偏头, “又不是我姐让她做家庭妇女的!她想gān什么就去gān呗,有必要非要去那么远么?” “她想回去做刑警,你姐同意么?” “做刑警很危险的好不好!乔晓桥几次死里逃生了?!再说她的听力又不是完全恢复,再有什么事谁的心脏受得了啊?” 欧阳聪无奈的笑笑, “近了危险,远了想念,你让晓桥怎么办呢?” “她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这么自私吧?我姐每天那么忙,岂璈还那么小,她这样甩手走人,有没有责任心啊?” “她要是自私的话,就不会憋屈这几年了吧?岂璈没出生那会,你姐不就开始把她拴家里么?” “什么叫拴家里?我姐把乔晓桥看的比命还要重要好不好!” “可是你姐控制欲太qiáng啊,晓桥又不是木偶。她肯让你姐控制,这其中的感情绝对不比你姐浅。” 欢颜虽然生气,也明白欧阳说的在理,无言以对,漂亮的眼睛一瞪, “哎!你跟谁是一拨的啊?!” “呃……”欧阳耸耸肩膀, “我坚决的站在你那一拨,乔晓桥这个家伙太不像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子们傻子节快乐~~~~ 78 78、番外八 ... 那夜书房的对话之后,靳语歌对于乔晓桥的决定,采取了一种放任自流,不管不问的态度。她仍旧忙碌于公司和家里,只是,态度变得更冷漠,表情变得更冰冷。 晓桥则开始觉得拘谨,在这个她住了几年的家里,虽然靳家的长辈们表面上没有太大改变,可是气氛也微妙起来。老夫人和周姨没有跟她说什么,看着晓桥的目光里,有着很明显的无奈和不解。 晓桥很沉默,因为语歌拒绝再跟她jiāo流,她不得不沉默下来。大多数时候,她安静的照看着女儿,也常常失神。乔妈对于她的决定很是激动,异常qiáng烈的反对,晓桥没有解释,但是态度仍旧坚决。乔晓桥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她决定的事,鲜有人能够动摇。 远行的一系列手续,进行的异常顺利。晓桥除了给自己打点行装,其他的时间都给了靳岂璈。孩子还不明白离愁,有点奇怪晓桥时刻的亲近,不耐烦的抓她的卷发,挣开晓桥的怀抱。晓桥的眷恋无法跟语歌表达,只能放在女儿身上,微笑和叹息jiāo替着出现,纠紧的眉头像极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感觉。 离开的时间选在了一个夜里,晓桥把偌大的行囊放在门厅,耐心的哄着靳岂璈睡觉。小家伙又蹦又跳,打滚撒欢,终于玩累了,喝完了夜宵,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晓桥又一次吻了吻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嘱咐秀秀照顾好孩子之后,终是狠下心,起身离开了房间。 从楼上下来,书房的门紧紧关着,晓桥知道,靳语歌在里面。在门口站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晓桥长出一口气,不再考虑,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