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现的方式......就是鲜血。 无声爬行的巨蟒在他眼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象，而是旋转寿司一样的缓慢移动的食材。 跳动的心脏蔓延出来的血管层层叠叠，交织纵横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大团红艳艳的棉花糖，中间还藏着冰糖葫芦。 桔梗从岩石另一侧缓步走近，“你还好吗？” 不着寸缕的杜若慵懒地倚在黑豹上，脸色惨白，眼窝深陷，腥红的血丝爬满眼球，像是细密的裂纹。 杜若轻笑，“你不是人，真是太好了。” 桔梗：“......嗯？” “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杜若双眸微眯，“现在在我眼中，应该就是血管缠成的模糊人形了。” 杜若终于认清了自身的改变。 学生看成绩，商人看利益。 作为拥有操控鲜血的半妖，他看到的自然就是鲜血。 身体越是缺血，对鲜血就越是敏感。 杜若不禁会想，如果自己没有碰到桔梗的话，如果没有桔梗净化邪气，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能够凭借强大的定力从混乱之中清醒过来，合理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成为一方城主吗？ 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驱动身体的已经不再是理智。 而是求生的本能。 在本能的驱动下，理智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堕落。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使用力量的过程，同样伴随着被力量掌控的风险。 杜若安心了不少。 有代价就好办，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杜若现在还能保有理智，归根结底是他为之付出了代价。 若是付出自己的良心，他现在就能作为流寇的一员继续另一种生活。 而他选择了回应女孩儿的期望，挥刀砍向头领，为此付出了生命。 头领选择宣泄愤怒，将村民屠杀，把杜若的尸体堆在最上面，唤醒了猩红的半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得到力量的杜若也被力量掌控，付出了理智的代价。 选择了回应女孩儿的求救，却没能做到，这样的执念让杜若在看到桔梗的瞬间，疯狂被执念压制，没有下杀手，而是将巫女抱在怀里，最后被巫女所救。 为了报答，杜若和桔梗同行，救了桔梗的同时，又被桔梗拯救，在多次危险的厮杀和理智反复的沉沦之后，于此时此刻清晰地认识到力量的危险，并且理智地思考。 若是没有选择报答桔梗的话，杜若可能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遭遇危险，或是付出生命，或是付出理智。 “这大概就是望山跑死马了。”杜若收拢思绪，望向笼罩在雾气中的山地，“完全没有靠近的感觉，过去估计天都黑了。没想到会这么远，影豹撑不到那了。” 影豹喵了一声，破碎化为鲜血没入杜若的影子，微量灵魂力量和大量生命力量释放，让杜若光秃秃的右腕重新长出右手。 眼中猩红微闪，杜若反复深呼吸，努力压制心底的躁动。 以血影兽为中转站，可以极大地避免邪气对理智的侵蚀。 相对的，回复效果也没有直接点燃猎物的灵魂那么好。 “不过这雾气确实帮了大忙了，影响视线，隔绝温度，封闭嗅觉，只有少数距离比较近的妖怪能发现我们。”杜若脸色红润了一些，“所以你是怎么发现这边的？” “这里是结界。”桔梗眸光闪烁，“大部分的邪气都被结界隐藏，但还是很明显。” 这种程度的结界，根本无法屏蔽桔梗的感知。 杜若若有所思，“就是说这里有个很厉害的妖怪？” “邪气不是妖气，而是邪恶的气息。”桔梗纠正，“因邪念而汇聚。” “那就是一个邪恶又厉害的家伙。”杜若双眸微眯，“你说......这里的家伙，能打过多少只妖怪？” 桔梗：“......”她好像猜到杜若要干什么了。 “上来。”杜若背对桔梗蹲下，“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桔梗看着杜若肌肉隆起的后背，视线划过他线条收缩的腰部，还有...... 贝齿轻咬下唇，桔梗收回目光，趴在杜若背上。 不差这一次了。 第32节 第32章 缩小！丢失的碎片 云雾缭绕的山上，造型古朴的建筑中。 “哼！”桃果人倚坐在藤椅上，身上的肥肉从空隙中挤了出来，嘴巴一张，咬掉了人面果的半张脸，露出里面的桃核，“一阵子不吃果实，就觉得胸口不舒服。” 两只穿着衣服的小黄鼠狼在一旁服侍，扇风倒酒，态度恭敬。 砰！ 黄鼠狼惊叫着退避，身着红衣的半妖白发飞扬，赤脚踩在门板上，来势汹汹。 “嗯？”桃果人大得过分的双眸黑白分明，“来了个看起来不好吃，又硬邦邦的东西。” “你就是仙人吗？”犬夜叉指甲锋利的手指弯曲，发出咔咔轻响，“我是来收拾你的！” 站在台阶上俯视盘坐的桃果人，目光扫过一旁堆垒的人面果，犬夜叉语气不善，“原来如此，果然有够肥。” 桃果人茫然地仰头，没有起身的意思，“嗯？” “你这假冒仙人的家伙，只是为了吃人吧！”犬夜叉伸手拔出腰间破破烂烂的锈刀，刀刃出鞘的瞬间，在妖气中膨胀放大，巨大的刀刃宽厚，应该是护手的位置，被飘逸的白毛代替。 多说无益，犬夜叉双手紧握刀柄，飞身跃起，双手举过头顶，拉扯大刀斜劈而下！ “纳命来！桃果人！” der~ 在犬夜叉惊愕的目光中，巨大的刀刃被桃果人的肚皮弹了过来，巨大的力量带得他脚步一阵踉跄，“啥！？” “好痛......”桃果人嘟囔着扶着膝盖站起身，原本就丰满的身体，站起来更是骇人，宛如一头大象立在犬夜叉面前。 “笨蛋，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桃果人举起缠绕藤蔓的木杖，“不过，你以为你赢得了仙人吗？” 木杖挥动，迷离的香风裹挟桃花飞扬，笼罩了犬夜叉的身体。 “花？”犬夜叉不适地皱皱鼻子，“你想用障眼法吗？” “仔细看，”桃果人黑白分明的双眸呆滞地盯着犬夜叉，“那些花......” “嗯......！？”犬夜叉仰起头，朵朵桃花颜色粉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什么......” 一只胖的有坑的大手撞开花瓣，直直抓向犬夜叉。 “笨蛋！”桃果人一把攥住犬夜叉，将其捏在手心，“是你变小了。” 嘴角向两边裂开，锋利的牙齿显露。 桃果人熟练地挥手，将犬夜叉塞进嘴巴。 “哇！混账！”犬夜叉的咒骂声伴随桃果人吞咽的动作戛然而止。 当啷。 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刀失去了犬夜叉的掌握，重新变得锈迹斑斑，落在桃果人脚边。 “唔......”桃果人顺手捡起破刀，“刚刚是这样的吗？” —— “呼！哈！”粉红大球球载着弥勒和戈薇，费力地划动四条小短腿，大大的眼睛目光呆滞，圆圆的身体大汗淋漓。 “七宝，加油！”戈薇看到了山崖上的建筑，“就快到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呢？ 戈薇担心地看着上方。 今天是朔日，太阳一下山，犬夜叉就会变成普通人。 要是没能在太阳下山前解决，犬夜叉就危险了。 现在太阳西斜，离太阳落山没多久了。 必须要尽快赶到犬夜叉身边才行。 “我没想到，”弥勒低头赞许，“七宝耐力这么好。” “抱歉。” “呃？”戈薇表情一滞。 “抱歉！”七宝重申，圆滚滚的身体开始下坠。 “哇哇哇哇哇！”突然的失重感让戈薇惊叫出声。 弥勒一手抓起锡杖，一手抱起揽起戈薇架在肋下，猛地一跃，跳上一颗大树。 “刚刚好......”弥勒松了口气，“这树还撑得住......” 妖术失效的七宝小小的身体从天上坠落，正落在弥勒身上。 咔嚓。 树枝受不了这种委屈，果断断裂。 “呀！” 两人一妖同时跌落，掉进树下的通道里。 七宝连滚了三圈，小脸撞在粗糙的台阶上，“好痛！” “啊......？”戈薇双眸大睁，“这里......” 顺着台阶走下来，幽暗的房间里，一个类似沙盘的东西映入眼帘。 弥勒打量周围，看到了一些生活用的杂物，“这里是桃果人的住处之一吗？” “那是什么？”戈薇走近沙盘。 七宝揉着脸跟上去，“好精致。” “好像是庭院造景。”戈薇定睛仔细观看，“咦......是人类？！” 庭院造景之中，有花有草，树木茂盛，还有田地和房屋，里面一个个小人或是懒散地坐在树下休憩，或是无所事事地闲逛。 七宝扒着造景边缘的板子，“好多小人，还在动！” “莫非他们就是......”弥勒想起老人头说过的事，“被桃果人抓来的人？！” “啊！”七宝发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而起还在逐渐放大，“越来越大了！” “糟糕！”弥勒瞬间反应过来，“不能看！” 然而已经晚了。 两人一妖站在草地上，茫然地看着周围。 “这里是......”戈薇额上见汗，“庭院造景里面！” 莫名感到一丝异常，戈薇伸手摸向胸前，“四魂之玉的碎片不见了！” 一路之上，他们收集了很多四魂之玉的碎片，融合成了一个大碎片挂在胸前。 “怎么办......”戈薇眉头微皱，“我明明戴在脖子上的。” 叮—— 庭院造景边缘，一大块四魂之玉的碎片掉落在地上。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桃果人迈步走进，嘟嘟囔囔地拖过来一个陶罐，“那个妖怪真难吃，胸口好闷......再吃点儿助消化的药吧......嗯？” 美丽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