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师傅,都是长年和酒打交道的老手子。 这酒好不好喝,他们闻一闻心中便有了七八分底气。 所以当这酒香四溢时,几乎所有师傅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好酒! 这酒香,绝对是上等的好酒! 他们没有喝过春晓,但是觉得这酒,应当不差于春晓! 如果柳记有这样的好酒,何愁不能和张记竞争? 一股由衷的喜悦从心底涌出,但紧接着的,便是茫然。 酒是好酒,但是怎么酿出来的啊? 往那容器里一倒,烧些柴火,便出来了? 这…这不合理啊! 这酒水还能生娃娃不成? 几个老师傅再度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多年酿酒生涯培养出来的职业观,塌了个粉碎。 这般新奇的酿酒方式,当真是头一次见。 在场最紧张之人,莫过于福伯。 这可关乎一月之后的赌约,关乎自家少爷的前程,关乎小姐能不能含笑九泉,是天大的事。 本来他也没抱什么指望,但看见一众酿酒师傅们见了鬼的表情,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莫非...莫非少爷当真酿出了足以匹敌春晓的好酒? “别愣着了,都来尝尝。”顾北川从酒缸里舀出一勺新酒,送入嘴中。 还行,虽比不上后世的酒水,但绝对比现在市场上大部分酒水强上一大截。 其余众人品尝过后,更是个个眼眸放光,看向顾北川的目光也变得崇敬起来。 最为激动的,也当属福伯。他看向那酒缸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不着片缕的婀娜美人。 出息了!少爷出息了! 小姐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个年过半百,历经沧桑的老人,这一刻险些哭出声来。 知晓其中厉害的酿酒师傅们急忙上前询问,顾不得半点耽搁。 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酿酒手法!足以颠覆淮南,不,是整个大乾酒水市场格局的酿酒手法! 师傅们虽然没有想得这么深,却也知道这是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声询问。顾北川便率先开口了。 “诸位稍等!福伯,且先拿文书上来。” 文书? 酿酒师傅们面面相觑,福伯倒是早有准备,掏出白纸黑字写好的文书。 “诸位,这种酿酒手法价值有多大,你们心里清楚。” “我教给你们可以,毕竟诸位都是在我柳记干了不少年岁的伙计。” “但是!这方法绝不可外泄!” “这文书上写的,便是一份契约。” “签了他,平日里相安无事。” “可若是有人泄密,就得跟我去官府走上一遭了。” “如何选择,诸位请便。” 一众酿酒师傅面面相觑,却也知道该如何选择,纷纷签字画押。 见状,顾北川这才露出笑容。 只有垄断足够先进的技术,才有可能垄断市场!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顾北川细致地为酿酒师傅们讲解了蒸馏的各种操作。 其实也不难,就是方式新颖了些,一旦接受,其实很好学习。 两个时辰后,大多数师傅都掌握了个七七八八,面露喜色。 “好了,我知道的已经全部教给你们了。” “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钻研改造就行。不一定非要按照我的来。” “这蒸馏瓶不止一个,不久之后,我就让琉璃店把剩下的九个全送来。” “我只有一点要求,所有的蒸馏操作,都必须秘密进行!” “诸位可明白?” “东家说的是,我等明白。” 经历这次事件后,所有人对顾北川都大为改观。哪里还敢小觑,连忙称是。 “好了,诸位也不必如此拘谨。” “我柳记向来功过分明,诸位研究新酒,劳苦功高,所有人的工钱,都上涨一成。” “一月之后,若是柳记在淮南诗会上胜出,则再上涨一成!” 此言一出,酿酒师傅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极其亢奋。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每月的工钱本就不少,这上涨了一成又一成,加起来便是足足三成! 这个工钱,绝对高于市场上任何一家酒铺! 淮南城大,居不易,谁会嫌银子多? 这下子,柳记酒铺最关键的一批酿酒师傅,对顾北川彻底归心。 顾北川来得快,走得也快。 来之前,柳记铺子人人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走时,却热火朝天,一副干劲十足模样。 老李在柳记干了有小十年,算是这里资历最老的师傅了。 此时走出蒸馏房,一副喜笑颜开模样。 一半大青年孩童见状,急忙上前,打探道:“李师傅,你们怎地这般高兴?难不成东家真有新秘方?” 青年姓张,唤作张涛,是先前账房张潮的弟弟。 只不过他不识字,只能和师傅们一样,做酿酒的活儿。 见张涛询问,老李眉毛一挑,刚要吹嘘。 便记起文书之事,想起小东家那副严肃模样,顿时打了个寒颤。 在他眼里,东家是要做大事的人。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便是老实。要多做事,少嚼舌根。 “去去去,一边去,小毛孩子懂个什么。”老李没好气地敷衍着张涛。 听闻此言,张涛倒也不恼,只是看向蒸馏房,目光闪烁。 ...... 轰隆隆! 是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张家家主张行与嫡长子张退正在用膳,忽有仆人相告。 “老爷,门外有一蓑衣少年求见,说是有要事。” 张行眉头一挑,看看了天气。 冒雨前来,怕是真有要事。 “且领他进来。” 片刻后,张涛踏入门内,朝张行拱手道:“张家老爷,小子有要事相告。” “柳记东家,八成是酿出了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