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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目前来说，你是我见过被拆解人形中星级最高的了。”穿着女仆装的女人将一杯温茶端在了PP-19面前。

    PP-19捧着茶杯，很勉强的笑了笑：“那么，我该感到荣幸吗？”

    “从天堂坠入地狱应该感到荣幸吗？”

    “我可不觉得之前的生活是天堂啊。”PP-19轻轻的说道，“那是战场，我已经厌恶战场了。”

    女仆长沉默了一会：“你应该知道自律人形意味着什么。”

    PP-19点点头。

    “想留下来吗？留在这里。”

    “你以前收留过别的自律人形吗？”

    “很少。”女仆长说道，“我可不是神，我没有办法帮助所有人，仅是维持现状的就已经很耗费精力了。”

    “那你为什么收留我呢？”PP-19笑着说道，“仅仅因为我曾是四星人形吗？可是被拆解后，我和其他人已经没有区别了呢。”

    女仆长没有说话。

    PP-19抿了一口热茶，轻声说道：“我真羡慕你呢，G。以自律人形身份生活的战术人形，你恐怕是唯一一位了吧。”

    “并不算。”G平静的说道，“当总部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会为他们出战。”

    “直到彻底玩坏。”PP-19趴在了桌面上，银色的短发显得黯淡无光，“听，G，好大的雨啊。”

    G看向窗外。

    是很大的雨。

    豆大的雨水拍在了玻璃上，打在了木门上，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一首激昂的交响乐，奏响这曲目的是神，神关闭了所有的声音，唯独留下了这乐曲。就像是个固执的老头，想让全世界认同他的品味。

    G叹了口气，正准备再与PP-19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一把黑色的伞斩断了雨幕，在这首激昂的乐曲中留下了自己的脚步。

    伞的主人推开了门，暴雨所带来的冷意顷刻间扑面而来，仿佛在瞬间唤醒了沉闷的咖啡馆。

    G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他将伞放在了门边，一边拂去身上的雨水，一边向她们走来。

    “一杯热茶，有劳了。”他这样对G说，而后坐在了PP-19身旁的座位上，拍了拍PP-19的肩膀，“又见面了。”

    PP-19怔了怔，猛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来者。

    “听说只要是格里芬的指挥官，都能在这里领到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衬衫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本子，打开给了G看，而后笑着说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指挥官零，麻烦了。”

    ……

    “原来如此，你就是最近那个指挥官零吗？”G将咖啡和蛋糕放在了伊安面前，“竟然这么年轻，还真是让人惊讶呢。”

    鼎鼎大名的女仆长竟然真的在咖啡店做糕点师也很让人惊讶吧。

    伊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前世的伊安是没有女仆长的。虽然也不是特别喜欢女仆长，但崇尚颜值即是正义的他无法点亮女仆长的图鉴，还是让人有些遗憾的。好在现在遗憾已经被填上了，他和女仆长的距离不到一米，可以清楚的看到后者那高挺鼻梁上细密的汗珠。

    PP-19强打精神：“您来这么做什么？”

    呃，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一时间伊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PP-19不是她的人形，从头到尾都不是。

    他想了想：“我觉得总部对你不公平。”

    PP-19摇摇头：“没什么不公平的，正好，我也厌倦了战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我听说自律人形很难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

    PP-19笑了笑：“但总归是能生存不是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走。”伊安说道，“至少在战区，我可以……”

    “保护我吗？”PP-19抿了抿嘴唇，“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女孩了？拜托，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个人形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您的意思。”PP-19打断了伊安的话，她凝视着伊安的眼睛，“真的，我明白。”

    伊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您是个很特殊的指挥官，真的。”PP-19直起了身子，“前几天我曾和你说过，如果您是我的指挥官就好了。只可惜并不是，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明明还有机会，我的梯队也没有满……”伊安有些急了，他从PP-19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好的味道，“我向格琳娜打听过了，就算是自律人形也能升级成战术人形的，何况你本来就是战术人形……”

    “因为我还有尊严。”

    伊安怔住了。

    “指挥官，我不是第一个被拆解的战术人形，也不会是最后一个。”PP-19轻轻的说道，“战术人形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我们被制造出来，就是要为人类服务，如果有朝一日没有用了，就应当被拆解贡献最后一份余热。从第一个人形被制造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

    PP-19离开了，桌面上还盛着未喝完的茶。

    伊安还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完完整整的巧克力蛋糕却没有一丝食欲。

    G抱着双臂看着他：“你倒是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想要把自律人形拉入作战队伍里的指挥官。”

    “她明明还能重新做回战术人形。”

    “然后呢？被你们榨干价值后继续丢弃？”

    “我不是这种人。”

    “拆解PP-19的家伙，当初也是这么和她说的。”G歪着脑袋，“你觉得上过一次当的人形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伊安的心里有些苦涩：“我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你改变不了所有战术人形的命运，你能做的只有不让你自己的人形变成PP-19，仅此而已。”G敲着桌子，“回到你的战区去吧，指挥官零。你的名声现在不错，日后肯定会得到更加优秀的人形，没有必要回过头来找这些曾经被抛弃过的工具。当指挥官选择拆解的时候，人形们的心就已经死了，死掉的东西是不可能唤回来的。”

    伊安正想辩解。

    可是。

    他想到了什么，最终到了嘴边的话语也没能说出口。

    “当指挥官选择拆解的时候，人形们的心就已经死了，死掉的东西是不可能唤回来的。”

    他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我明白了，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

    “啊，没事，就是想说说而已。”伊安起身，准备离开。

    “喂，你的蛋糕还没吃呢。”

    “帮我留到下次吃吧。”伊安摆了摆手，“下次我还会来的。”

    G看着伊安的背影一点点的被雨幕吞噬。

    而那把黑色的伞还放在门框边，从伞上滑落的雨水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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