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直接访问:m.xinwanben.com 通往山城的小道上... 一队衣着花花绿绿的女子缓缓走上山,她们带着斗笠,轻纱遮面,下方是扑上白粉的面容。 黑木家青壮多已下山,留下的成年男子分出两人负责看守寨门,一人在门外,另一人位于门楼上的哨台。 看见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朝着山城走来,守寨门的两名黑木家人意外的对视一眼,门前那人走上前,在相距十步处问: ”这里是黑木山城,几位行经此地是想去哪呢?” ”两位大人,草民岛崎飒介,是一名布匹商人,这些女子则是要前往稻叶山城表演的歌舞伎。” 群女中走出一名商人扮相的男子,他上前几步,以讨好的口吻介绍自己队伍的人员构成。 ”经过南若栗町的时候,正巧黑木家的多位大人在町中不知道在忙碌什么,说是南若栗町今天没有闲暇招待我们,让我们到山城里面暂时休憩哪。” 门前问话的黑木家人看一群女人静静的没什么威胁,目光又转向队伍后方,那里有两具盖着防雨布的骡车,没有感觉到异常。 ”这样啊,那就放你们…” ”等等!”哨台上那人打断了他,谨慎的说道: ”我们需要下山和家中人员确认一下…” ”当然当然!我们会在这里等着您的。” 自称布匹商的岛崎飒介连连陪笑称是。 两名黑木家人短暂交流一阵,确定由门前之人去山下询问。 见黑木家两位守门人注意不在他身上,商人左手巧巧伸到背后,束指成刀朝下一划。 唰! 歌舞伎们从衣服中抽出短刀,迅速冲上前,站在寨门外的黑木家男子尚未来得及喊出声,短刀已同时扎入他的喉咙、心窝和腰侧! 持刀的歌舞伎同时转动刀柄… 多重的剧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当场断气。 哨台上的黑木家成员在歌舞技亮出短刀时仅愣了一瞬,下一秒便目睹同伴惨死。 反应过来的他惊骇欲叫,却见一名戴虎头帽、手持朱枪的女孩,不知何时疾奔至木栅围墙处,一个跳跃、凌空脚尖在木质墙面一点,娇小的身子骤然间转向寨门哨台飞跃而来。 借力转向的跳跃,虽然还不足以跳上三米高的哨台,对前田犬千代这样枪法精湛的武人,却是足够刺出致命一枪的距离。 枪如赤蛇扑咬,点在对方咽喉又收回。 一个空翻落地,犬千代视线往上看去,只见那名黑木家人捂着喉咙,趴倒在哨台围栏边,鲜血滴落至城门下方的地面。 ”畜生,那么小心还不是要死。” 一名歌舞伎取下斗笠啐了一口,声音低沉粗犷,方正刚毅的脸庞,完全是一名男子。 ”这白粉扑在脸上真难受!” ”至少不用穿这些游女的衣物了。” 其余装扮成歌舞伎的男子纷纷摘下斗笠,一把扯下鲜艳的衣服,露出下方的腹当甲。 ”前田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做?”一名足轻向犬千代问。 ”…没能骗开大门,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面无表情回过头,犬千代下令: ”…把载着布匹的车带过来。” ”是。” 命令一下,跟在歌舞伎团后方的布匹商队赶紧将两具骡拉货车赶了上来。 ”…取武器。” 足轻扯了一下骡货车的下缘,一层隐藏暗格被拉开,一把把短枪平躺在里面。 很快每人都分到一把短枪,犬千代再次开口: ”把车推到门前,点燃油布。” 足轻们解开骡马的束缚,将它们牵到一边,接着”唰”一声,掀开货车顶端的防雨布。 车上的货物根本不是做衣着的布料,而是满载着浸泡过油的油布。 ”啧啧,这烧的可比柴堆猛多了。” 一名足轻小声吹了个口哨。 ”…除引火者,其余人退后。”犬千代手一挥。 几乎全部的足轻都退到十步开外,只留一名足轻拿出硝石和干柴束。 ”…点火。” 收到命令,他动作熟练的将干柴束点燃,将燃烧的干柴束扔到车顶。 轰! 火光冲天!火焰吸收周围空气产生的爆音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两具骡车被火舌包裹,形成两颗剧烈燃烧的火球,以竹子和木材制成的脆弱寨门,在熊熊火势下很快不堪负荷,啪嚓啪嚓的干裂,最终被火吞噬成养料。 留在山城中的黑木家人正等着山下家人赶跑那「不知好歹的南蛮武士」,结果一记惊人的爆响冲进他们耳中。 ”什么声音?” ”铁炮?” ”那南蛮人带了铁炮?” 大多数人仍在猜测,少数发现大门起火的黑木家人大喊道: ”大门着火了!” ”什么!怎么会起火?” ”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火越来越大,都要蔓延到城墙了,所有人快去打水! 慌乱之中,有些人想到要打水灭火,山城内为了保证水源不断,自然也挖有一口井。 不过当他们费力打上几桶水赶到寨门前,眼前狂猛的烈焰,无情的告诉他们什么是杯水车薪。 ”井只有一口啊!打水速度跟不上! ” ”完了…我们都要死了……” ”闭嘴!有时间哭还不快想想办法! ” 黑木家留在山城的二十多人乱成一团,想着要灭火,然而从城中唯一的井打上来的水完全不够,浸油布料燃烧而来的火势,蔓延速度超乎他们想像。 烈火沿着木栅围墙一步步扩张,再继续下去不用多久黑木家人就要被火墙给包围,活生生烧呛死在里面。 呛人的浓烟飘了过来,黑木家人被熏得睁不开眼。 山城建立时就是考虑地势险要,寨门便是唯一的出入口,其余三面都是人力无法攀爬的陡坡,免得遭到敌人绕道偷袭。若是富裕的武士还可能修建密道小径,黑木家这样的小豪族却无如此财力人力。 逃生之路被堵,使得许多黑木家成员心生绝望,蹲在地上哭嚎,有人急中生智喊道: ”把木栅砸毁,我们逃出去! ” 这句话点醒了众人,如果破坏木栅墙,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重新振作的黑木家人一个个压榨出体内每一份力气,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还能动弹便拿着斧头刀具等器物,拼命的劈砸木栅墙。 木栅并不是非常坚固的防御工事,但正因如此,黑木家用粗绳将三层木栅捆在一起当作城墙。 黑木家人从未如此痛恨这平时带给他们安全感的木栅墙,高举手中的器械猛力砸着,直到双手都失去感觉,被鲜血濡湿了还是机械式的动作着。 高温让他们挥汗如雨,很快就产生中暑似的晕眩感,浓烟模糊了他们的双眼,每吸一口气就要剧烈咳嗽… 几名年纪大的老者最先撑不住,双目圆睁倒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小孩心志不坚,一个个选择了放弃,抱头痛哭;只余下不足十名成年男女尚未放弃… 喀嚓! 终于,在剩下人们拼上性命奋斗约半个钟头后,木栅墙被砸开一个足以一人通行的口子。 黑木家人欢呼着往缺口冲去,有喜悦的也有被浓烟熏出来的眼泪划过他们面颊。 可是他们随即意识到,缺口就那么点大,一个个过去有可能靠后的就要死… 落后一步可能就要葬身火窟的恐惧,使得众人争先恐后,这一刻他们忘记了长幼尊卑、亲疏远近,用自己最后一份力推开自己的父母、伴侣、孩子,就是要活着呼吸外面的空气。 最终,黑木家山城中的二十多人,唯有七人成功逃得一命。 然而他们甚至没有悲痛、憎恨或是后悔的时间。 以犬千代为首,身后是好整以暇的二十一名足轻,已然在缺口外摆开枪阵待命。 女孩精致的面庞缺乏情绪起伏,即使面对劫后余生的黑木家人依然如故,唯独说出口的话语带着宛如实质的血腥气息: ”…抵抗者杀,降者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