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娇吟中混着一丝哭腔。 谢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笑道:“夫人还真是个小娇娇,哪哪都软。” 夜还很长。 临睡前,谢凌咬了咬妻子小巧的耳垂,声音又哑又温和:“我也想夫人了。” 姑娘尚在睡梦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谢凌怀里躲。 谢凌唇角微扬,将她揽入怀中,阖上了眼。 *** 中秋夜宴前夕,国公府自己弄了个宴会,除了被圣上传召入宫的谢凌,其他人都在。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慈眉善目,语气和蔼,道:“今日家宴,大家不必这么拘束。” “母亲说的是。”三夫人最先应承,掩唇娇笑:“到底还是我们子凌得圣上倚重,这忙的连家都不能回了。” 相较之下,二夫人就显得端庄些,她微微一笑,起身敬了苏氏一杯:“是啊,还是大哥大嫂会生,子凌从小就才学出众,在世族公子中脱颖而出,后来入朝堂,能力卓绝,更是一跃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宰辅,这谁不羡慕。” 她们二房最是拎得清,老太太是偏心长房没错,可要是没有长房跟谢凌,哪有国公府今日的荣华,所以她这番话确实出于真心。 苏氏笑着跟她碰了杯酒,她本来就保养的极好,这一笑,倒是别有风情。 可三夫人就不怎么高兴了,她将目光放到了秦若平坦的小腹上,笑道:“说来含儿嫁到我们国公府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肚子没有一点动静?” 众人这才想起,原来秦家大小姐嫁到谢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两人感情这么好,按理来说是该有了,可三夫人这话,明显不是出于关心,倒像是在嘲讽。 众人不敢贸然接这话。 秦若不知这话题怎么就引到她身上了,她下意识道:“我……” 话未说完,谢晚凝便先对三夫人冷了脸:“三婶婶这是说的什么话?” 三夫人没想到谢晚凝这么伶牙俐齿,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片刻恢复到往日圆滑的样子:“都是一家人,做长辈的关心下小辈又怎么了,你兄长跟含儿成亲这么长时间,他日日歇在正房,这是不是该有孩子了,所以三婶婶才问了这么一句,晚凝怎么还对三婶婶大呼小叫起来了。” “三婶婶这话是关心,还是嘲讽,三婶婶自己心里清楚。”谢晚凝最讨厌与人虚与委蛇,毫不留情的呛回去。 “你……”三夫人非常想发火,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冲苏氏道:“大嫂给我评评理,这是小辈该对长辈的态度么?” 苏氏态度冷淡且强势:“晚凝从小由我亲自教导,她有什么不是,我代她向三弟妹道歉,但是我们长房的事,还由不得旁人置喙,三弟妹可记住了?” 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料到苏氏这么包庇谢晚凝,她又想去找谢老夫人做主。 谢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关于子嗣,含儿跟子凌自己肯定心中有数,做长辈的关心一下小辈是没什么错,但若因此闹得家宅不宁,就别怪老身翻脸。” 这话无疑是在指桑骂槐了,三夫人长长的指尖嵌进肉里,笑容僵硬的应了声。 谢晚凝俏皮的朝秦若使了个眼色。 “含儿,这道黄豆雪梨猪脚汤味道不错,你尝一下。”而谢老夫人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亲自为秦若盛了一碗羹汤,慈爱道。 秦若起了身,态度尊敬的接过碗,眉眼弯弯道:“谢祖母。” 看来老太太还是无条件的向着正房,众人各怀心思的低头用膳。 用完膳,一家人又聚着喝了会茶,吃了几块月饼。 一抹月亮挂在天边,照的院子很是亮堂,谢老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说:“含儿跟晚凝随祖母来。” 苏氏今晚不怎么高兴,见老夫人让秦若跟谢晚凝过去,她便带着贴身侍女回去了。 一到凝晖堂,谢老夫人便宽慰秦若:“含儿,你三婶婶说话一向没个把门,你莫要太在意,这子嗣之事,还是要讲究个缘分,你跟子凌成亲还没一年,不用这般着急。” 长房子嗣绵薄,谢老夫人当然盼着姑娘早点怀上孩子,可这事确实讲究个缘分,急也急不来。 谢晚凝附和:“是啊,嫂嫂,要着急也该是兄长着急,你千万别将三婶说的话记到了心上。” 方才在餐桌上,三婶分明是想给嫂嫂找不痛快,要是兄长在的话,她肯定不敢这样。 淡淡的烛光照的姑娘眉眼很是温柔,秦若微微一笑,点头道:“祖母,我知道。” “知道便好,如今我们国公府处在风口浪尖上,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虽然你三婶平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她与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多体谅些。”谢老夫人欣慰的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能娶到眼前的姑娘,是她们国公府的福分。 “还有晚凝,你三婶好歹是你的长辈,就算你心里再不满,也不能直接挤兑你三婶。” 方才在正堂,谢老夫人是不想场面闹得太难看这才选择轻拿轻放。 谢晚凝一脸的不服气:“那我也看不惯她在那阴阳嫂嫂,祖母,要是兄长知道嫂嫂受欺负了,他肯定会心疼的。” 本来听到前面,谢老夫人还不觉得什么,听到后面,倒是直接笑了:“罢了罢了,你跟你兄长都心疼含儿,祖母是坏人。” 今日晚宴,子凌要是在场的话,肯定做的比晚凝还直接。 谢老夫人笑完又咳嗽几声,指着不远处案几上的月饼,道:“这是宫里赏赐的月饼,含儿跟晚凝一人挑一些带回房吧。” “多谢祖母。” 凝晖堂气氛其乐融融,与此同时,三夫人房内的气氛让人如坠冰窖。 地上丫鬟嬷嬷跪了一地,三夫人在炕上,边捶着胸口边骂:“秦含也就罢了,好歹有个当宰辅的丈夫,谢晚凝这个臭丫头凭什么,一个即将出阁的姑娘竟也骑到我头上。” “我就说老太太偏心,有什么好的都先留给长房不说,遇到事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向着长房,任由一个晚辈骑到我头上。” 这些话,在三房伺候过的人都听了无数遍,三夫人总是觉得,现在国公府的三位爷都是嫡出,可偏偏大爷做了国公爷,以至于她们三房在长房总是低人一头。 待三夫人骂累了,为首的丫鬟微微抬起头,宽慰道:“夫人受苦了。” 这一句话,让三夫人心里泛酸,她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泪:“我能不苦吗,丈夫不争气就算了,儿子也没一个不成器的,谢凌在我们五郎这个年纪都已经任三品大官了,五郎连个举人都考不到,更别提高中状元了。” 五郎谢芝陵,是三房的嫡长子,考了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 但也不是所有世族子弟都能入朝为官,这话丫鬟不敢说,便挑三夫人爱听的讲:“其实,夫人有没有想过,寻常人家姑娘嫁到婆家,要是大半年还没有子嗣,肯定多多少少有点着急,但奴婢怎么觉得少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呢。” 是啊,像她们这样的大家族,子嗣是何其的重要,就连三夫人当年嫁过来,为了生下三房的嫡子,都吃了不少苦头,若说前三个月她们这位备受全府呵护的少夫人不着急也正常,可这一直不着急就不太正常了。 三夫人眼中顿时散发着兴奋的光芒:“你是说此事有猫腻?”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失望== 这一夜, 三房的烛火亮了好久。 每年的中秋夜宴,宫里都办得非常热闹,今年也不例外。 谢国公府门前停着四辆马车, 几房的人都站在那,说说笑笑的。 秦若今日身着一袭海棠花纹长衫, 外罩浅紫色霞披, 腰肢袅袅,整个人显得花容月貌, 灿如春华。 她带着珠儿来到谢老夫人跟苏氏面前,轻声道:“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笑着“嗯”了一声。 二夫人瞅着她,忍不住夸赞道:“到底还是我们含儿生的好, 都快美成天仙了。” 姑娘的容貌, 不管二夫人看了多少次, 都忍不住心动。 秦若微微一笑,容色如出水芙蓉:“谢二婶婶夸奖。” 二夫人又笑着点了点她眉间的梅花花钿。 谢老夫人环视下四周:“既然含儿到了, 那出发吧。”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 谢老夫人的马车在最前面,当秦若扶着老夫人下马车, 便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 “奴婢见过老夫人, 我们皇后娘娘想请少夫人去椒房殿坐坐。” 帝后对国公府一直仁厚, 谢老夫人态度也客气,道:“既是皇后娘娘邀请, 那含儿就快去吧。” “是,祖母。” 侍女弯了弯腰:“少夫人这边请。” 皇宫四处都挂满了灯笼, 过廊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秦若随着侍女来到椒房殿, 对着上首的皇后行了个大礼,俯身一拜:“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含儿快起来。”皇后抬了抬眼,声音亲和温婉。 “谢皇后娘娘。”秦若一起身,便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太子跟七公主。 七公主今日打扮的很是张扬明艳,她臻首微抬,笑眯眯的喊了声:“秦姐姐。” “七公主。”秦若回之一笑,然后跟一旁的太子眼光撞上,姑娘垂了垂眸,客气有礼的屈了屈膝:“太子殿下。” “少夫人。” 见太子盯着姑娘移不开眼,皇后觉得额头有些疼,她这一双儿女,都爱美人,但区别是,小女儿对待美人是赞赏,可太子显然是抱有其他的想法,皇后无奈,但没办法:“中秋夜宴等会就开始了,太子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太子在皇后面前还算收敛,闻言抬了抬折扇:“是,母后。” 太子一走,秦若身子微微放松下来。 皇后也松了口气,可见姑娘面色有些局促,皇后又温温柔柔地笑:“有阵子没见含儿,含儿又跟本宫生分了。” “听说含儿家中的妹妹即将跟小侯爷喜结连理,不知道你那位妹妹是如何跟小侯爷认识的?” 秦若被七公主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姑娘稍微整理了下措辞,嗓音清脆的开口:“回皇后娘娘,小侯爷初到江州之际,便住在府中隔壁,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跟二妹妹碰巧遇到了,许是因为两家住得近,二人就这样认识了。” “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传言有误。”皇后姿态雍容,抿唇一笑:“南定侯府家族显赫,秦家又是江州第一世家,小侯爷与你二妹妹这段姻缘倒称得上是天赐的良缘。” 秦若眉眼微弯,长姐性子端庄温婉,阿许哥哥意气风发,确定再般配不过。 皇后还想再开口,帝王身边的李公公来了:“皇后娘娘,圣上在乾清宫等您。” 每年只要是宫里办的宴会,圣上与皇后娘娘总是一同出席。 皇后看了下天色,举止雍容大方,语调和缓的侧头:“那含儿,你便跟小七一起去大殿吧。” 七公主连忙挥了挥手,笑得灿烂:“母后就放心吧,有我在,肯定能照顾好秦姐姐。” “你啊。”皇后无奈一笑,轻轻点了点七公主的额头。 二夫人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秦若,一脸诧异地问:“含儿呢?” “嫂嫂在皇后娘娘那里呢,应该等会儿过来。”家里长辈多,谢晚凝还比较喜欢这个二婶婶,她笑着回答。 圣上看重谢凌,皇后娘娘此举,意在与圣上同心,也是对国公府的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