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万冉常来,朋友多,熟人多,男男女女凑在一起,拉着时芷去舞池里蹦迪到后半夜。 这两天,时芷一直没收到傅西泠的消息。 倒是唐文庭联系过她几次,问她有没有空再去喝咖啡。 后面估计是听morgan说她请假在家办公,又问她是不是回国探亲了。 时芷没回复。 关于傅西泠的情况,时芷还没想清楚。 但关于唐文庭的,她已有定论。 微信看来是白加了,她现在对这类男人彻底失去了兴趣。 反复点开傅西泠的对话框,平时没话找话拉着她闲聊的人,像人间蒸发。 万冉应景地在旁边骂:“男人都是狗!” 玲玲也喝多了,拍着万冉的背,大着舌头胡乱安慰:“可是狗狗又做错了什么呢,狗狗辣么可爱的......” 夜里折腾得太晚,本来说好去万冉家住,聊个通宵的。 眼下的情况,时芷一拖二,只能把玲玲塞给她老公,拉着万冉在玲玲他们楼上开了间房。 隔天早晨,万冉宿醉醒来,睡意朦胧地靠在床边伸手,摸到打火机和烟盒。 细细的女士香烟夹在指尖,烟雾徐徐升起。 时芷刚洗完澡,素着脸,散着头发躺回床上。 突然问:“两广地区不是有回南天么,是什么时候,这两天会有么?” 万冉吐出烟雾:“少说这种晦气话,真赶上回南天有你骂的。当地人自己都心烦呢,北方人更受不了这个。” “什么样?” “就和你洗过澡的浴室差不多,稍不慎就有东西发霉,衣服晒不干,还有虫,烦都烦死了。” 时芷阖着眼,淡淡应着:“是么。” “我说,到底是哪个男人把你惹成这样了?” 时芷依然没睁眼:“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你手机屏保上是双人照。” “哦。” “昨晚一起玩的朋友里有个看上你了,你没察觉么?” “没有。” “阿晰蹦完迪就开始兴冲冲地往你身边凑,还想请你喝酒呢。献半个晚上殷勤,然后看见你屏保了,emo一宿。” “谁是阿晰?” “......长得像高中生那个,玲玲说他奶狗脸。” 时芷隐约有点印象,不多,也不欲多聊这些,问万冉:“你那时候不是喝多了?” “喝多了又不会眼瞎。” “比起眼瞎,你可能先会变哑巴。” 万冉肯定听懂了时芷是在说抽烟的事情,但不以为然,抽完烟,开窗散烟味,又去拿了罐冰啤酒抠开喝。 生活习惯上,万冉简直五毒俱全,琢磨着:“你还想卖手镯......是在闹分手么?” “不是。” 不谈恋爱,何来分手? 时芷把和傅西泠的事大概说给万冉听,也算是帮自己梳理关系。 和傅西泠最开始的接触就很特别。 最开始,她连和他做交易都不诚心。 慢慢发现他这个人挺可信的,互相利用着,也就和他越走越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傅西泠成了知道她大多数野心和秘密的人,也成了最直接面对她真实性格的人。 万冉愣了一下:“当年送你礼服那个?炮友啊?你出国快两年了,没断过?” “没有。” 万冉说,这是什么炮友啊,国内那么多女的他不睡,非要折腾到国外找你?你也是,国外那么多帅哥都没让你感兴趣,非得是他?你们这难道不是异国恋吗? 啤酒罐被万冉捏扁,抛进垃圾桶:“比真情侣感情都稳定好吧?” 时芷仍然是闭着眼睛的,也仍然是一句淡淡的回应:“是么。” 万冉说:“失恋搞怕了?” 时芷这才睁开眼睛,看万冉,“嗯”了一声。 万冉正在开第二罐啤酒。 以前时芷不爱和她们谈心,但万冉不像玲玲那么单纯,心机深些,有些事不说也能看明白。 “能理解,你看我,已经七年了。” 世界是巨大的敌人,时芷曾经选过同盟抗敌的伙伴。 也愿意与之并肩同行。 但人心可畏,她能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外表、人品、家世。 无法判断人心。 最后万冉说:“炮友不兴长期不换,本来也容易出事。而且转正这种情况,挺难有好结果,你还是三思吧。” “思着呢。” 玲玲提着早饭来找时芷和万冉,进门看见万冉还在喝啤酒,絮絮叨叨地说教,把这个早晨粉饰得特别热闹。 早饭是楼下买回来的粥,煲得不错。 吃饭时,万冉拿着手机问时芷:“你那手镯有人出价,二十七万,这价格不算低了,卖不卖?” “不卖。” 玲玲吞着粥,毫无心机地说,这镯子多好看又和时芷姐超配的,卖了可惜。戴在手上是四十多万的东西,卖了只能剩二十多万,怎么想都是亏了的。 万冉则放下手机,意味深长地看着时芷:“这么快就想通了?” “差不多。” 刚刚挑起“回南天”这个话题时,时芷已经知道自己动心了。 只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止生理上对傅西泠着迷的? 或者说,她是什么时间开始喜欢傅西泠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忆某个追求者,记不清细枝末节,只能记起来主动掺和进去、玩味地打趣她的傅西泠? 时芷试图用理智分析,却依然很混乱。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回去找他。 所以她说:“今天玩完,我坐最晚班航班走,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谈。” “啊?和谁谈?谈什么啊?” 玲玲茫然地看着她们,询问为什么她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被万冉搪塞过去。 万冉说:“这类话题你别听,你刚结婚就不要想那么多,只管守护好眼下的幸福就行了。” 玲玲也真听话:“好的,那晚上我们一起穿小裙子吧,化美美的妆,然后再去蹦迪。万冉姐,你今天还要把照片发网上吗?” 万冉做奢饰品二手交易,需要积累大量人脉。 只有现实中的圈层不足以达成交易量,也需要在社交平台上立一些人设,吸引顾客。 昨晚她们在酒吧的照片,拍得不错,万冉发到网上去了。 万冉说:“时芷,你这张脸可比我受欢迎多了,好几个人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了。” “别给。” “给什么啊?昨天没约到你,阿晰快疯了,在我评论区里发神经呢。” 据万冉说,所有想要她联系方式的评论,都被那个叫阿晰的人怼了。 万冉说:“阿晰真烦,耽误我生意。” 时芷订了末班航班,玲玲明天也要回归正常蜜月生活。 今晚是最后的狂欢。 时芷被玲玲按着化妆,然后换了短裙跟她们去了夜场。 夜场纸醉金迷、纷乱喧嚣。 灯光交错在头顶,纸片如同雪花般纷纷落下。 台上的dj化了浓妆,带着舞池里沸腾的人群做游戏。 干冰雾气弥漫,玲玲和时芷耳语,说这里像盘丝洞。 摄像头穿梭在人群里,椭圆形大屏幕上开始呈现各种风格的脸,人群更加疯狂。 拍到的男女,被起哄着接吻。 不知道从谁开始,有人举起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然后在沸腾的尖叫声里,大屏幕上的人大多都在举自己的二维码。 时芷对这些显然没兴趣,护着玲玲,目光凌厉地扫过,看退那些心怀鬼胎的男人。 有人开着玩笑,要把收款二维码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