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 云汐阁。 小荷早就醒了,正咬着唇,满脸焦急的在房中踱步。 她想出去看看,看看盛清芸怎么还不回来,分明说过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现在…… “咚咚咚……”,打更的声音传来,四更了。 可还不见盛清芸的影子。 而她又不敢出去,怕自己去了外面,万一被旁人看到,会坏了盛清芸的事。 就这么咬唇等着,等到小荷心中越来越不安时,盛清芸回来了。 而此时,四更都已过了两刻。 “小姐!” 听到房门响,小荷惊呼一声,拔腿迎上去。 盛清芸回手关上房门,看一眼奔来的小荷,再支撑不住,顺着房门滑倒在地。 “小姐!”小荷声调都变了,扑跪在地,一把扶住盛清芸的肩。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她带了哭腔。 “我……”盛清芸气息短促,“没事。扶我去榻、榻上。” “还说没事,奴婢都闻到血腥味了,还说没事。”小荷哭着叨叨,“就说不安全,不让您去,可你非要去!” 她用力搀扶起盛清芸,动作小心又小心。 可即便如此,盛清芸还是疼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弄疼你了?”小荷惊,转眼间额上全是汗。 盛清芸没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她摇了摇头,靠在小荷身上,将大半重量交给她,艰难的往床榻前移。 去时一刻钟,回程半个时辰不止。 这半个时辰,双腿的剧痛,耗尽了盛清芸所有力气。 此刻,她只觉床榻那么远,似走了几个秋日,才终于到达。 “小姐,小心一点。” 小荷喘着气,一边嘱咐,一边小心翼翼扶盛清芸躺下。 这一次,难免还是碰到了双腿。 可盛清芸没再出声,她已经疼到麻木了。 就如同上一世死前,明明剖腹取子那么那么疼,可后来还不是没了感觉。 “小姐,您坚持一下,奴婢这就去找大夫,这就去找大夫。” 小荷取下盛清芸面脸上的蒙面,就看到她如同水洗过一般,满是冷汗的脸。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是盛清芸唇角下颌上的刺目血迹。” 侥幸之下,腿是没有断,可避免不了的,盛清芸还是受了内伤。 方才赶着逃跑,她连腿都顾不上,又怎么可能顾得上内伤。 于是,原本不太严重的内伤,此刻也重了。 “唔……”小荷吓的捂住嘴,满脸泪水就要往外跑。 “不许去!” 盛清芸一把拉住她,“不、不许去!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盛清芸道,视线直直看向小荷,满目不容置疑。 “可、可是,小姐你伤成这样,会、会死的!呜……”小荷不依,哭的像盛清芸只剩了一口气。 盛清芸扯了抹笑,“放心,还死不了。” 她缓了缓,“更何况,我回来前已经看过大夫了,不信……你看。” 她指了指腿。 “真的?”小荷满是怀疑,伸手掀开被子,轻轻卷起盛清芸的裤腿。 被张大夫敷过药膏,用纱布缠裹起来的腿进入小荷的视线。 “如何,没骗你吧?放心,要不了几日就好了。” “乖,去拿水来给你家小姐擦擦干净,也好让她睡觉不是?” 盛清芸逗小荷。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你还有功夫逗奴婢!” 小荷噘嘴瞪盛清芸一眼,急忙转身出去。 “小心点,别让人发现。”盛清芸连忙嘱咐。 小荷没应声,小跑着出了门,回身关房门的动作却又轻又小心。 “吱呀”,微微一声轻响,房门关上。 盛清芸好笑的勾了勾唇,下一刻秀眉忽皱,呕出血来。 “唔!” 她闷哼一声,一把扯过旁边黑色面巾,捂住嘴。 呵,比想象的伤的还重啊。 轻嘲一声,盛清芸胡乱擦了擦嘴,将面巾压去床铺下。 很快,小荷端着热水进来。 那水是她用小炭炉在房间里一直温着的,就想到盛清芸回来会用。 “小姐,水来了。”小荷关上房门,“奴婢侍候您洗漱。” 她将水盆放去一边,抚着盛清芸小心翼翼脱了夜行衣、中衣,只留贴身肚兜和亵裤。 只是,中裤褪下的一刻,小荷眼泪又涌了出来。 方才看的急,又没有对比,此刻她才发现,盛清芸的腿已经肿大了好几圈。 “滴答”,小荷眼泪掉去榻上。 “不要脸的歹人,敢这么伤小姐,不得好死!呜,等着,就算老天不收你,我小荷总有一天也要咬死你!呜呜……” 她边哭边骂,边洗了布巾给盛清芸擦身。 盛清芸虚弱的笑了笑,忍痛任由小荷施为。 晏京城,惠民斋。 正在跟楼主回禀的大鲁猛地打了个喷嚏。 上首,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无影楼楼主立时嫌恶的蹙眉。 大鲁一惊,急忙跪去地上。 “楼主饶命,属下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他颤着声音道。 哪还有先前面对盛清芸的嚣张劲儿。 上首的人冷冷瞥他一眼,挥开张大夫伸过来探体温的手,“所以,那丫头被你伤了腿,这会儿正在诊室?” “是!”大鲁答一声,“属下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连惜羽姑娘的名讳都叫的出来,便想应该没胆子也没可能撒谎,所以就……” “蠢货!”上首人冷哼一声,朝旁边站着的惜羽使了个眼色。 惜羽领命,朝外走去。 然而很快,她黑着一张美艳的脸回来。 “回楼主,诊室无人。属下查看过,应是趁我们不注意,从天窗逃走了。” 惜羽说着,瞪一眼大鲁,“你是脑子被狗吃了,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你竟也信?” “哼,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楼主饶过一次还不长教训,竟然还敢拿楼主来撒谎!找死!” 惜羽眸中全是肃杀寒光,底部深处却涌动着些许欣喜,使整个人看上去更美艳却又骇人了几分。 一旁,大鲁魁梧的身体很没出息的缩了缩。 “逃了?”上首人语调上扬,比起方才的微怒,此刻反而多了些兴味。 他搓了搓指尖,看向下首几人,“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重伤之下都能逃脱,看来我无影楼可以等着被灭门了。” 他凉凉一笑,“去吧,该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至于小丫头……”他挑了下眉,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