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一回学校就听说了你的事,不敢相信。】 【你是跟闻裕在一起吗?】 【大家都在担心你,你回个电话好吗?】 …… …… 第81章 这几天,孟欣雨发了很多条信息给她,一直到刚才,她还发了信息求她给她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她提到了开学,纪安宁看了一眼日期才恍然发现,竟然已经三月一日了。她和闻裕,已经连续几天几夜都没有离开这所房子。 她正捧着手机发呆,孟欣雨又发了信息过来,这一次她发的是语音。 纪安宁点开,听到了孟欣雨的声音。 “安宁,想告诉你一个事。”孟欣雨说,“我妈妈……去世了。” 纪安宁陡然睁大了眼睛。 孟欣雨的声音接着说:“就在春……” 一条语音还没听完,手机滴滴两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纪安宁慌张地去找自己的包,翻出了充电器,插到了电源上。她等了一分钟,才把手机又启动。 重新点开那条语音,又听见了孟欣雨的声音。 “安宁,想告诉你一个事。我妈妈……去世了。”欣雨的声音低沉,平静,“就在春节那几天。我本来……不想告诉同学的。告诉别人这种事干嘛,让大家陪着你难过吗?” “我没想到一回到学校就听说了你的事,我、我整个人傻掉了。今年是什么年啊?为什么我们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孟欣雨的声音渐渐有了鼻音。 她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特别不想见人,特别不想说话是不是?我也是。” “可我爸不让。我妈也不让啊!她走的时候我陪着她的,你知道,她病了好多年了,我们其实都有心理准备,最后的时候我们都陪着她。” “她回光返照,拉着我的手说,我一定要好好的,她说,一定要好好的啊。” “安宁。”孟欣雨哭了,“你外婆一定跟我妈一样,想让你好好的啊。你快回来吧,都开学了。回来上学啊!你不上学你还能干嘛?你还有自己的人生啊!” “给我回电话好不好?求你了!” “回电话!” 纪安宁的眼泪流下来了。 她手抖着拨了孟欣雨的电话,才响了一声,孟欣雨就接起来了! “安宁!安宁!”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消尽的哭音,“你在哪呢?你还好吗?安宁,安宁你说话呀!” 纪安宁张开嘴,说:“啊……,啊……” 她觉得喉咙痛,她使尽力气,挤出了声音说;“啊啊……雨,欣……雨……” 她终于说出了话来。 孟欣雨一下子就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纪安宁的声音还嘶哑,“我不……知道。” 孟欣雨哽咽着说:“你是和闻裕在一起呢吗?” 纪安宁哑着嗓子说:“是……” 孟欣雨放心了,她抽了张纸巾,擤擤鼻子,说:“那就行,他能把你照顾好吧?你,你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功课别担心,等你回来,我给你补课。” 纪安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喊了声孟欣雨的名字,说:“节哀顺变。” “嗯。”孟欣雨顿了顿,也轻轻的对纪安宁说,“节哀顺变。” 纪安宁挂了电话,发了会儿呆,忽然站起来,走回了卧室。 闻裕套了条裤子,赤着上身光着脚坐在床尾抽烟。 墙上的壁灯柔和幽昏。 他俯着身,两肘撑在腿上,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 满脸都是胡子茬,眼睛里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浑身缠绕着纵欲过度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毙。 他盯着她,浑身都没有生气。就如他前世独自待在牢房里,一天天等待着行刑的日子,等着死。 纪安宁悚然而惊。 在干什么呢?他们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一起沉沦,一起灭亡吗?像上辈子那样吗? 她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外婆在天之灵,会想要看到他们这样吗? “起来。”纪安宁流下眼泪,走过去抱住闻裕的头,“起来!” 闻裕震惊:“你、你能说话了?” 纪安宁擦去眼泪,嘶哑地说:“该起来了。” 闻裕迷惑:“起来干嘛?” 纪安宁说:“离开这儿。” 纪安宁走到了落地窗边,“唰”地拉开了隔光窗帘,刺目的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刹那间将一屋的狼藉照得清清楚楚。 纪安宁看着外面的这个城市。她曾经死在这里,而后重生了。 这重生以至亲之人的消逝为代价。 她重生不是为了沉沦,是为了活得更好,成为更好的人。 外婆,一定是这么希望的吧? 闻裕眼睛刺痛,举起手臂挡住光线。等到眼睛适应了,他放下手臂,眯眼看去。 纪安宁站在光里。她穿着一件闻裕的t恤,被光照透了,纤细的曲线清晰可见。 那么瘦弱。 可站在光里,仿佛脱胎换骨,重塑了灵魂。 她转身走过来,对闻裕伸出了手。 把闻裕,也拉了起来。 当闻裕和纪安宁开着车驶离车库,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两个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闻裕把纪安宁送到了殡仪馆,纪安宁走到柜台前,工作人员抬头:“您好?” 闻裕握着纪安宁的手,用力。 “你好。”纪安宁轻轻地说,“我来认领……亲人的。 外婆停灵在殡仪馆,一直等着纪安宁来。 她们没有亲人朋友,不必办什么丧礼。闻裕陪着纪安宁处理了外婆的身后事,订好了火化的日期。 然后纪安宁陪着闻裕去见闻国安。 闻裕让她等在外面,纪安宁点了点头。 闻裕在会面室门外站了几秒,才推开门进去。 闻国安等他很久了,抬起眼看他。 再次面对他的老父亲,闻裕浑身僵硬。他走过去,轻轻叫了声:“爸……” 闻国安点点头,说:“来了。” 闻裕僵硬地坐下。 闻国安端详了他一番,说:“气色不太好,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吧?” 闻裕说:“还好。” 闻国安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什么要问我的?” 闻裕抬起眼,看到闻国安两鬓都斑白了,他凝视着他,问:“我妈,是怎么死的?” 闻国安说:“你认为是我杀的?” 闻裕茫然:“我本来觉得不是。” 闻国安说:“本来?” 闻裕点点头:“有个叫杨远的人,告诉了我一件事。” “杨远啊……”闻国安重复了这个名字,从鼻腔里带出了一个轻蔑的尾音,“他跟你说了什么?” 闻裕浑身冒汗。 “这件事,不管真假,我觉得,您都有权利知道。”他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纸,展开,捋平,推了过去。 闻国安戴上老花镜,拿起来看。 会面室里突然变得死一样寂静。 闻裕握紧拳,闭上眼睛,手心冒汗。 许久,他听到闻国安长长地叹息一声。 “到底还是,”他说,“被你知道了啊……” 闻裕骤然睁开眼。 闻国安摘了眼镜,平静地看着他。 闻裕的心脏有那么一瞬收缩得很厉害。他的头也感到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