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薛白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整個人氣勢暴漲,仿佛一隻即將擇人而噬的猛獸。 突如其來的怒喝讓牢房內的所有人都是一驚。 要知道,這同歡宗的宗主,自從進入牢房之後,不論如何審問和羞辱,他都沒什麽反應,也不見任何懼色。 現在別人什麽都沒對他做,怎麽就突然爆發了呢? 一眾捕快的想法此時薛白可顧不上。 在他的腦海裡,仿佛已經看到碧落被人拿來修腳的場面。 這簡直比讓人殺了他還難受。 雙目死死地盯著秦狩,薛白冷聲道:“士可殺不可辱,秦捕頭自稱神捕,卻喜歡對別人的武器進行侮辱,難道不怕江湖中人恥笑麽?” 秦狩點點頭,“我臉皮挺厚的,不怕別人笑話。” 薛白:“……” 眾人:“……” 看著大牢內突然寂靜,只能聽到一些蟋蟀在鳴叫。 秦狩也覺得有點拉不下面子。 “我的意思是說,為了百姓,為了朝廷,個人的榮辱,在我眼裡根本不算什麽。” “宗主覺得這把匕首用來修腳,是受到了羞辱,但我覺得責任只能怪你自己。” 秦狩走到薛白身邊,語氣也沉重了些。 “如果你不讓門下弟子來青陽縣開設歡笑樓,堂堂薛亭秋就不會死。” “如果你同歡宗不是規矩太過苛刻,你月俸長老也不會死。” “當然,最為重要的還是在你,如果你不來青陽縣找我麻煩,自然也不會成為階下囚,這極品的匕首,依然被你視若珍寶。”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難道你不自責麽?” “身為宗主,你真的合格嗎?” 秦狩的問話層層遞進,由小及大,直到最後,已經徹底將責任推到了他這個同歡宗宗主的身上。 雖然這甩鍋的嫌疑太過明顯,以至於旁邊的徐媛媛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秦狩。 都很意外這家夥居然能將殺人越貨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薛白愣住了。 他今天自從見識到秦狩以後,就發現自己的心臟特別脆弱,很容易就被人敲碎。 【原來這一切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弟子不會死,長老不會死,我的匕首也不至於被別人肆意摩擦!】 很快。 薛白曾經在同歡宗的經歷仿若圖畫般,在腦海中一一掠過。 最後只剩下對弟子的訓誡,對長老的呵斥,以及使用碧落刺向秦狩時的狠辣! 【原來,我錯了麽?】 “噗嗤~” 一口殷紅的鮮血突然從薛白的嘴角溢出。 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渙散,眼中的清明不複存在,逐漸蒙上了一絲渾濁的暗黃。 “呵呵,呵呵呵……” “你說得對,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自己。” 口中不斷地呢喃著,薛白逐漸昏厥過去。 “來自薛白的愧疚值+99。” …… “叮:系統提示,該人物已經精神卡頓,將不定期為您提供愧疚值,” 聽著腦海中頻繁響起系統的提示音,原本不多的愧疚值瘋狂上漲。 秦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中問道:‘統子給解釋清楚,精神卡頓是什麽意思?’ ‘叮:回宿主爸爸,就是他已經被你一番話懟成精神病了。’ 秦狩:‘被我懟的?’ ‘叮:回宿主爸爸,是他精神太脆弱,自然卡頓了。’ 好嘛,就這樣心理素質怎當上宗主的啊? 秦狩啊秦狩,做人還是要善良,人家這樣精神卡頓,可不能隨意殺了。 畢竟他會間歇性給你貢獻愧疚值的呀。 心中作出決斷,秦狩一臉淡然地摸出根靈煙放在嘴邊點燃。 “典吏大人,我覺得薛白宗主的經歷也挺悲慘的,無緣無故就遭受到了江湖仇家的偷襲。” “不僅武功盡廢,精神還出了問題,你身為鎮捕司的司命,還是該把他交給同歡宗才是。” 精神問題? 武功廢了? 徐媛媛站在原地,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還是武大在一旁開口問道:“老大,這宗主修為那麽高,可沒被廢啊。” “沒有嘛?” “沒有。” “噢……那你們閉上眼睛。” 秦狩說話間,已經直接走到薛白身邊,手中烏光匯聚,狠狠一拳就砸在了他的丹田處。 一聲淒厲的哀嚎從牢房中傳了出去,然後便看到這不可一世的同歡宗宗主再次昏厥。 現在,他真的廢了。 徐媛媛覺得,眼前這家夥實在太過無法無天。 居然在談話間逼瘋一個超級大宗的宗主,更是廢了人家的武功。 讓人無法接受的,居然還要放人家回去。 這不是擺明了羞辱人家宗門麽? 想了想,徐媛媛還是開口道:“既然人瘋了,修為也廢了,還是直接殺了吧。” “如果真的送回去,一旦治好病症,你秦家必然會受到整個同歡宗的全力報復。” ‘叮:來自薛白的愧疚值+99’ 殺了? 那怎麽行? 沒看人家都昏厥了還不斷自我譴責麽? 這就是會下蛋的雞,怎麽能殺呢。 秦狩搖頭,“不能殺,他可是找我來的,如果真的死了,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相反,只有他瘋了,廢了,再活著回去,同歡宗才會將仇人放在別人身上。” “別做美夢了,你當同歡宗的人都是傻子不成?隨便解釋兩句,人家就信?”徐媛媛突然有些急了。 【真是個做事不計後果的瘋子,武修宗門的霸道,你怎麽會了解?他們根本不會把你秦家放在眼裡,更不會講規矩啊。】 【算了,你不殺,那就讓我來以絕後患,我倒要看看,他同歡宗是否有底氣和朝廷作對。】 徐媛媛白龍劍瞬間出鞘。 突如其來的心聲響起,居然讓秦狩很是感動。 原來長腿妹這麽在乎我的嘛,都願意替我背鍋了。 念頭閃過,秦狩手中動作不停。 “拚刺刀,你配嗎?” 徐媛媛才剛剛邁出一步,一股強橫的牽扯精力就將他手中的白龍劍改變了方向。 也正是這一幕,讓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橫栽了過去。 左手抓住白龍劍,秦狩前跨出一步,右手將徐媛媛攔腰抱住。 四目相對。 徐媛媛隻覺得心中小鹿瘋狂亂撞,但又有一絲竊喜。 【這距離,比那位虹珊姑娘方才與他的距離,更近吧。】 都這時候了,還在吃醋? 秦狩嘿嘿一笑,故意嗅了嗅鼻子,“你身上好重的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