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再次逃離
  楚顏已經雇好了馬車，在納喇府後門等著。
  打發香兒出去，在枕頭邊留下一封信，然後取了包裹，又到玉屏屋裡看了看正在午睡的玉屏，鼻子一酸眼淚輕輕地落下，楚顏忙轉身就走。
  後門沒人守著，楚顏悄悄地出去，坐上馬車，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家，“走吧。”
  車夫一揮馬鞭，揚起一陣沙土，絕塵而去。
  “姑娘，您打算去哪兒啊？”約五十多歲的車夫向正在出神的楚顏問道。
  “姑娘？”
  “啊？噢，對不起大叔，你剛剛說什麽？”楚顏帶著歉意的道。
  “沒關系，姑娘怎麽一個人出門啊？太危險了，要是遇上壞人怎麽辦？恕老漢多一句嘴，姑娘還是扮成男子上路比較方便一點。哎，老漢都忘了，就快出城了，姑娘打算去哪兒啊？要是不遠的話，老漢再送你一程。”車夫熱心的道。
  去哪兒？楚顏也不知道，離的近一點兒的是哪兒？山東嗎？嗯，就去山東，濟南的風光也著實美呢，然後去泰安，登一回泰山！想到此，楚顏便道：“大叔，我想先去山東濟南，您看行嗎？”
  “濟南？那得十來天才能到呢。”車夫算算路程道。
  “大叔，你送我去吧。我多付給你銀子，可以嗎？”楚顏懇求道，都怪她，還沒有練熟騎馬，要不然就不用這麽受罪了。
  那車夫想了想，道：“好吧，老漢就送姑娘一程。姑娘你怎麽稱呼啊？”
  “我姓宋，叫宋楚顏。大叔以後就叫我楚顏好了。”楚顏告訴了她的真名，一則不想走了消息，再被人跟上，二則好久沒人這麽叫過她了，很是懷念啊。
  “好啊，楚顏姑娘你坐好了，咱們趕快點兒。駕！”車夫一吆喝，馬車速度加快了。
  楚顏思緒萬千，不知道玉屏能不能承受她離家出走的事實，也不知道其它人知道了會有怎樣的反映，不想也罷，從此就她得一個人去浪跡天涯了。
  太原納喇府。
  “二小姐還沒回來嗎？你們誰知道二小姐去哪兒了？”納喇之清坐在前廳藤椅上朝著滿廳的下人們吼道。
  “爹爹，你先別著急，可能二妹貪玩，一會就回來了。”陸楓勸慰道。
  “香兒，你是侍候顏兒的，你就不知道嗎？”玉屏急得問道。
  已經一下午不見人影了，若是平常，顏兒去哪兒一定會告訴她的啊。
  “老爺，二夫人，奴婢再去小姐屋裡看看，說不準兒這會先回屋了。”香兒說完急急地奔了出去。
  “老爺，奴婢在小姐房裡找到的，您看看。”香兒從枕頭下找出那封信，忙交給納喇之清。
  納喇之清忙打開，念道：
  爹爹、娘親：
  請原諒，女兒走了。你們不要擔心，女兒只是去四處看看，想增長一些見聞。若是女兒想家了，自然會回來的。所以請爹爹千萬不要派人去找我。
  請爹爹、娘親，還有大娘，三娘各自保重！勿念！
  楚顏上。
  玉屏聽完，一口氣沒緩上來，暈過去了。納喇之清握著拳頭，大叫著：“來人，快找大夫來！”
  站在一角的趙雲峰，白淨的臉上再無一點血色，聽不到大廳裡的人聲吵雜，看不到婉婷使勁對他招著手，腦中隻反覆回響著一句話：顏兒走了！不！你這是在逃避嗎？不準，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
  然後狂奔出去，衣抉飄飄……
  顛簸了十數日，終於到達了濟南。
  楚顏對一路陪著他的車夫大叔感激涕零，多給了十兩銀子，送走了車夫後，看看自己風塵仆仆的模樣，都快看不出人樣了，打聽了一家成衣店，進去買了兩套男裝，那車夫說的對，自己一個女子單獨外出，還是扮成男子比較方便行事。
  在千佛山下的雲來客棧住下，美美的補了一覺，直到第二日中午才睡醒。
  梳洗了一番，穿戴好，照鏡一看，呵呵，算不得風流倜儻，也算是清秀俊逸哪！搖著扇子，信步來到客棧大堂，小二迎上來，道：“公子，想吃點兒什麽？”
  “呵呵，小二哥不認識我了？”楚顏嘴角噙著笑，道。
  “公子是？”店小二摸著後腦殼想了半天，楞是搖搖頭。
  楚顏用扇子在小二頭上敲了一記，“本公子就住在你們客棧天字號的啊！昨日趕路急比較憔悴，今日換裝了小二哥竟不認識了！”
  “對不住公子，是小的眼拙。您想吃點兒什麽？”
  “上你們店的招牌菜，去吧。”楚顏道。
  吃飽喝足，楚顏搖著扇子打算先到濟南城裡逛逛。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濟南，家家泉水、戶戶垂楊。
  楚顏化身為厲風雲，遊走於濟南的大街小巷，各大茶館、酒樓、勾欄院都留下了這位厲公子的名號。
  趵突泉邊，一群文人墨客正在吟詩作對，聽到楚顏耳朵裡酸不拉及的，迂腐！忍不住搖搖頭，正欲走開，卻被身邊一人攔住：“這位公子，看公子的表情是有高對了？在下倒想請教請教！”
  被這人一鬧，其它文人們都圍過來了，七嘴八舌的要楚顏也對上一對。
  楚顏有些崩潰，真是自尋煩惱啊。雖覺得人家的對子不好，可真要讓她來對，又不會對，怎麽辦呢！
  心下一思量，想出個主意，便道：“你們的對子我不想對，這樣我出一個上聯，讓你們來對下聯，怎麽樣？”
  “好，你說，看你能出個什麽上聯來？我們不怕你出。”一人喊道。
  “這位兄台真痛快！那我就出了。上聯是：雪映梅花梅映雪。”楚顏搖著扇子道，這現代的經典對聯多了，不怕難不倒他們。
  楚顏這一聯一出，那群人又七嘴八舌的商量開了，卻沒一個合適的。
  楚顏輕笑，再次說道：“這個暫且放下，我再出幾個上聯，你們一同想，能對出哪個算哪個。第一個是：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第二個是：北雁南飛雙翅東西分上下。第三個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這三個對聯更是把這夥文人難住了，冥思苦想了半天，皆搖頭歎氣。
  先前攔住楚顏的那個中年人，面帶愧色，雙手抱拳道：“公子果真是才高八鬥！葉某服了！請公子賜教！”
  “不敢當，葉兄謬讚了！在下厲風雲，初來濟南，今日還有要事在身，若是各位有了下聯，盡可到千佛山下的雲來客棧找我。厲某歡迎各位賜教，在下告辭了！”楚顏說完轉身就走，還是裝的深沉和神秘一點兒比較有得玩，嘿嘿，讓你們去猜去想吧！再見了！
  不到三天，全濟南的仕子名流都知道雲來客棧有一位風雲公子，才華橫溢、學富五車。
  拜帖像雪花一樣送來，楚顏看的目不暇接，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有當地名頭響亮的詩人才子，還有濟南府的文案，看到最後，竟還有一位名門小姐！楚顏訝然，這下可聲名大振了！
  差店小二回了話，厲風雲三日後醉仙樓作東，敬請所有看得起厲某的男女老少光臨！
  一時間，轟動了全城，人人好奇，這位風雲公子竟是才財雙收的金主兒，為了一睹這個神秘人物的真容，紛紛早早地來到醉仙樓等候。
  楚顏一襲水藍色的馬褂長袍出現在醉仙樓的時候，內心大慟，沒事吹什麽牛啊，居然來了這麽多人，她豈能請得起？但是已經吹出去了，總不能自打嘴巴吧？呵呵，換言之，她還是挺有人格魅力的嘛！
  “咳咳”楚顏輕咳兩聲，向眾人一抱拳，換上中性的聲音道：“諸位肯來賞臉，厲風雲感激不盡！薄酒一杯，先敬大家！”說完端起一杯酒，一仰而盡。
  “好！近兩日聽聞風雲公子滿腹經綸，詩詞絕對，今日一見更是豪氣乾雲哪！我們也敬厲公子一杯！”其中一人起身道，然後二三十號人一起舉杯，氣氛一片熱烈。
  輸人不輸陣，楚顏豁出去了，叫道：“掌櫃的，上酒上菜！”
  席間，那日那名姓葉的，端著酒杯，態度誠懇的向楚顏請教道：“我等慚愧，還請風雲公子賜下聯！”
  “葉兄客氣了。”楚顏道。
  “是啊，請風雲公子告知下聯！”眾人喊道。
  “雪映梅花梅映雪，鶯宜柳絮柳宜鶯。”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地當琵琶路當弦，哪個敢彈？”
  “北雁南飛雙翅東西分上下，前車後轍兩輪左右走高低。”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楚顏不慌不忙的對出下聯，再看這些仕子們，都是意料之中的唏噓讚歎。
  “對得好，真是好聯！”
  “今日得風雲公子一聯，學生此行值了！”
  “風雲公子，您認為做官好，還是做民好？”
  啊？怎麽問這麽個問題？
  楚顏隻得想了想道：“世間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只有相對的。做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番薯。民，為國家之基礎，只要百姓有的吃，有的穿，有房可以棲身，無戰可以終老，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天下大同，那麽做民豈不樂哉？所以說，一個王朝，一個國家，一個天下，最需要的就是好官，以民為重，以君為輕；以家國社稷為重，以個人榮辱為輕。這樣的官，應該做。”
  “做官還是做民，全看個人心態如何？如果夢想著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這樣的官最好還是不做，否則或許有一天腦袋掉了，銀子還沒花完，豈不可惜？做民，若不做個良善之民，走在街上，可能被別人扔雞蛋唾罵，大奸大惡的，遇上好官，同樣保不住腦袋，所以，總而言之，有能力者可以做官，但要做個好官，無才者，做個普通百姓，忠孝節悌，也就足以了。”
  楚顏的這一番官民論，引起了熱烈的掌聲，驚歎聲，“風雲公子果真是見地不凡哪！聽君一言，勝讀十年書。張之樵受教了！”
  “原來是張兄，張兄實在過獎了，厲某慚愧！”楚顏謙虛道。
  “厲公子可不必住在客棧，我家府院大，請厲公子暫住我府，一來也好讓之樵略盡地主之宜，二來也方便與公子切磋文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張之樵道。
  “張兄，不可。張兄的好意風雲心領了，但是風雲只是路過濟南，過幾日就要離開。所以不必麻煩張兄了。”楚顏謝絕道。
  “既是如此，之樵便不再強人所難了，若是公子遇上什麽困難，可隨時到杏花巷五號找我。”張之樵熱情的說道。
  楚顏微笑著點點頭，這個青年還真是想的周到啊！
  一直鬧了一個多時辰，這場交流會才結束。
  風雲公子的名號更響了，這些楚顏倒是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錢包大出血了，暈啊，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自己又沒收入，光花著老本，可要省著花呢，萬一淪落成乞丐就完了……
  心疼不已的捏著錢袋，出了醉仙樓，剛到西街，就見路邊圍了一大群人，楚顏好奇，忙跟著過去撥開人群，一看，旁邊立著一塊牌子，寫著賣藝葬父！呵，只聽過賣身葬父的，今日竟見著了賣藝的，稀奇啊！
  再看場中央，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怯生生的站在旁邊，另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表演著拳腳功夫，可惜看熱鬧的多，給錢的少。
  楚顏也是外行看熱鬧，不斷地拍手叫好，那少年堅毅的面孔看向楚顏，微微點點頭，表示感謝，一場結束後，圍觀的人逐個散去，就剩下楚顏還在鼓著掌。
  楚顏走到那個小丫頭跟前，從懷裡掏出剛買的一個熱包子遞過去，“還熱著呢，快吃吧。”
  小丫頭“撲通”一聲跪下，“謝謝公子。”
  楚顏心一酸，忙把小丫頭拉起來，轉身，那個少年正一眼盯著她，楚顏便問道：“你們需要多少錢，可以安置你們的父親？”
  “謝謝這位公子，我們隻想用我們的勞動來掙錢安葬家父。”那少年冷冷的道，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嗯，是個有骨氣的男子！楚顏心下稱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