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翻滾,“春雨恩澤”號貨船劈開大浪,平穩向前,白發蒼蒼的船長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甲板上整齊劃一站著的乘客,心裡有些後悔。但是一顆藍寶石的價格實在讓他無法拒絕,所以他才跟著賣家一路從泰拉港到這裡。 “船長,前面白露號讓我們加緊速度,準備進港口了。”老船長的船員大聲提醒道。 “知道了。”老船長把視線放遠,一艘塗著白漆的快船正劈波斬浪,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只有海盜船才喜歡製作長條船身加大帆的船隻,因為這樣的船,速度快,操控性強,缺點就是容量低,貨船這樣做非得虧死。 “白露”號其實就是塗裝過的“黑色蝗蟲”,為了防止被西海海盜莫桑的海盜團發現,他也只能這麽做了,不過現在他有數百船員,就算莫桑來了又怎樣? 劉鵬豪氣衝天,於是把手底下的兩個能商量的人叫了過來,塞力斯和艾拉來到船長室。 “待會咱們就進港了,趁迪比斯伯爵領地的事還沒傳到這裡,我們先補充足夠的物資。”劉鵬說道,“另外就是足夠的船隻,咱們人太多了,一艘船根本不夠。” “所以船長大人,您找我們來是什麽事?”艾拉小心翼翼地問道,之所以艾拉變得謹慎,他可是看到迪比斯城堡遍地屍體的慘狀,誰知道自己的船長有沒有殺盡興。 “計劃下一步。”劉鵬示意他們倆坐下來,“帝國我們是沒辦法待了,估計未來幾年裡整個西海岸都是通緝我的公告。” 塞力斯笑了起來:“卡拉迪亞大帝國建國這麽多年,出現了第一個被海盜殺死而不是在戰場戰死的伯爵,船長先生,恐怕未來幾年咱們都得在帝國的追捕下度日了。” “我還搶了那個伯爵的女兒。”劉鵬點點頭,擺出債多不壓身的樣子。 艾拉有些無奈地一拍額頭:“我就說怎麽會有女人上船的,船長大人,不是我說,船上的規矩,女人在行船上是不吉利的。” “規矩?什麽他媽的他媽規矩啊!”劉鵬不甩他,“在我的船上,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艾拉無話可說,塞力斯也不在意,接著說道:“既然大帝國混不下去,而我們又有這麽精銳的戰士,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 “比如說?” “奧蘭王國和諾德王國。”賽力斯說道,“他們都是和帝國不和的國家,而且海軍實力強大,正在爭奪整個西海的霸權。” 說著塞力斯坐在凳子上:“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都正在拚命擴充自己的海軍,如果我們帶著這些人加進去的話,有一定機率被他們重用。” “有一定機率?”劉鵬思索著,艾拉則乾脆直接,“還有一定的機率會被這些國家吃乾抹淨。” “好吧,我知道了。”劉鵬說道,“我們距離哪個國家比較近?” “具體的話,我們北上諾德不用三天。”艾拉說道,“因為現在這天氣,我們可以順著洋流去北方,到冬天就不行了。” 劉鵬想到加耶戈維奇,到時候去了北方,這個大個子有一點作用,於是也同意了:“行,現在我們先進港,明天一定要出發。” “是的船長。” 兩人打開門準備出去,外面穿著布衣的水手有些慌張地跑過來,這個家夥也是上次幸存下來的船員:“船長,有海軍戰艦靠近。” “怕什麽,咱們現在是正經的商船!”劉鵬推開這個水手,走出船艙,發現港口處一艘帝國戰艦正打著旗號向他們靠近。 “例行檢查。”艾拉是船上唯一能看懂旗語的人。 “我們掛著商行的旗子呢!”劉鵬說道,“不是說不用檢查了嗎?” 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檢查過,幸好他們收拾的乾淨,沒被看出異樣,當時他們就說只有商行才可以免檢。 於是他們下船就去商行做了登記,還交了二十銀幣的報名費。 艾拉正經著臉說道:“可能出了什麽事,不然他們不會這麽麻煩自己的。” 等帝國的戰艦靠近,搭上跳板後,上來一個身穿半身皮甲的帝國官員:“我是泰拉港海域防備隊的隊長,接到伯爵領地的人報告,有暴徒圍攻城堡,現在戒備整個港口,你們是什麽商行的。” “西海岸聯合商行。”艾拉站出來回答道,他本身就是商人出身對這個比較了解,“我們為阿特拉斯老爺做事。” 聽到阿特拉斯的名字,這個隊長臉色收肅了些,沒有那麽吊兒郎當了:“既然是阿特拉斯老爺的商隊,為什麽沒有他的旗幟?” 劉鵬和塞力斯直接捏了一把汗,艾拉卻微微一笑:“這是為老爺們準備的香薰,這不是害怕眾議院的人鬧事嘛,能避免被發現的就是盡量去做了。” 說著艾拉道:“您可以隨便檢查,如果我們路上出了什麽問題,被人知道了,那我也隻好如實告訴老爺了。” 那個隊長臉色有些尷尬:“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艾拉沒有理他,轉身跟劉鵬說道:“船長,準備點錢打發他。” “船艙裡都有,要多少拿多少,你看著辦。”劉鵬說道。 艾拉點點頭,回頭對那個隊長說道:“您稍等,這麽熱的天氣也辛苦了,我們船長準備了點禮物給你們,對了,後面那幾艘都是載奴隸的,你可以隨便看看。” “呃呃呃,好。”那個隊長擺擺手,好像不準備檢查了。 很快,艾拉拿出一盒東西遞過去:“您辛苦了,替我向安德裡男爵問好。” 瞄了一眼,這個隊長咳嗽兩聲立刻招呼自己的屬下離開了“黑色蝗蟲”號。 待防備隊的戰艦離開,劉鵬細細打量著他,問道:“艾拉,你可瞞著我不少。” “都是陳年往事。”艾拉一副不足言道的高人模樣,一點也不像唯唯諾諾的商人了。 “他們很害怕那個什麽特拉斯老爺?”塞力斯問道。 “是,阿特拉斯老爺,作為貴族你不認識他實在稀奇。”艾拉笑道,“他可是帝國北部最大的香料商人,不是貴族,但比一般的貴族都要受歡迎,他跺跺腳,整個北部的香料價格都得上漲。” “我只是個小貴族家庭,認不得這些大人物,香料什麽的,逢年過節才有機會碰。”塞力斯說道。 “那這個隊長這麽怕他?”劉鵬拋出自己的疑問,“那個老爺不是在北方嗎?” 艾拉說道:“因為那個香料都要通過港口進出的,肯定有人打點這個隊長啊,所以我才敢拿他當擋箭牌。” 塞力斯哈哈一笑:“你不怕他直接搜?” “怕什麽?”艾拉朝劉鵬微微屈身,“船長先生知道該怎麽做。” “咱們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艾拉摸摸後腦杓,“感覺挺重要的。” “有嗎?”劉鵬望向塞力斯,後者搖搖頭。 直到大船靠近碼頭,劉鵬看到那熟悉的旗幟,他才醒悟過來,連忙竄進後艙。 艾拉正在這裡看地圖,發現劉鵬有些倉促的樣子,問道:“船長?” “剛剛那個守備隊長說發現迪比斯伯爵被襲擊了,你沒聽到嗎?”劉鵬沒好氣道。 艾拉茫然地點點頭:“好像聽到了,怎麽了?” “怎麽了!”劉鵬指著自己,“我砍的人!” 艾拉立刻瞪大眼睛:“這可怎麽辦,守備隊起碼五六艘戰船啊!” “藏起來。”劉鵬說著暗地裡聯系加耶戈維奇,讓他沒事不要離開船,免得被人認出來。 “他們不認識你們,所以補給的事就靠你們了。”劉鵬說道,“還有部隊,延長租賃的時間,部隊都待在船上不準外出。” “好的,船長。”艾拉隻好接受這個命令了。 穿過走廊,劉鵬正要返回船長室,結果剛好克莉絲汀推門走了出來,還沒深呼吸一口氣直接被劉鵬拖進房間。 “把手拿開!”克莉絲汀用力一甩卻沒能將劉鵬的手甩開,隻好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劉鵬關好門,笑道:“我想跟你談談心。” “哼,震旦人,終於露出你無恥的真面目了對吧!”克莉絲汀想起自己看過的禁忌小說,直接摸到腰間藏著的小刀。 上了船,克莉絲汀已經想了很久了,的確,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後來埋葬屍體的時候她才看到),但這也是父親想殺他的前提下發生的。 在這個時代此事並不罕見,她也常看到,所以克莉絲汀為打定主意,放棄主動復仇。 然而,被劉鵬強行帶上船,打得什麽主意眾人皆知,所以這一天她也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無恥?”劉鵬扶著桌子笑道,“這一直是我的座右銘,而且是我活下來的秘訣。” “可笑。”克莉絲汀冷笑,“從未聽說有人靠無恥為生。” “那當然。”劉鵬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我曾是卑微的船奴,您高貴的橡木根靴從未踏足過泥土,又怎麽會知道我們這些肮髒的民眾生活?” 說這話克莉絲汀就不樂意了,她自小就很同情貧苦的自由民,多次為他們免除債務甚至接濟他們。 當劉鵬聽到她這麽講的時候不屑一笑:“奴隸呢?他們就不是人了對吧?” “我……”奴隸,在貴族價值觀裡就是主人的財富,憑什麽稱之為人。 劉鵬說道:“我就是奴隸出身的呀,克莉絲汀小姐。” 克莉絲汀無話可說,直接朝門走去:“我要透透氣。” 劉鵬直接抓住她的手,雙眼誠懇地看著她:“我承認剛剛說話有點大聲,咱們再好好談談。” 反正就是一句話,決不能讓她看到插著迪比斯伯爵的旗幟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