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比試 鑼聲敲響,詩會伊始。 白清歡一曲琵琶驚豔四座,引得一眾男子驚呼不已,剛才那些譏諷白清歡的小姐也都抿唇不語。 她們能嘲諷白清歡的出身,但剛才那一曲琵琶猶如玉珠落盤,宛若天籟,遠在她們之上。 同時她們又暗暗安慰自己,她們學習琴棋書畫只是為了陶冶情操,豈能與白清歡那種視此為生的人相比。 另一間雅間中,一身穿錦衣的年輕公子笑著道:“薛兄,這清歡姑娘不僅琵琶彈得好,長得也貌美如花,讓她隨我去將軍府遊玩兩日可好?” 薛臨靠著扶椅椅背,雙腳疊搭在一個錦凳上,眼瞼半斂,動作慵懶隨意,身上的陰冷卻一絲不減,“懷中抱著兩個還不夠?” 那年輕公子懷中抱著兩個妖嬈曼妙的女子,莫不在意勾唇笑道:“天下美色如斯之多,哪有足夠之說。” 語落,他坐起身,饒有興致的道:“不過最近我又瞧上了一位小美人。” 薛臨眼睛都未抬一下,對王幽的話題一絲興趣也無。 王幽卻不覺尷尬,自顧自的笑著道:“武定侯府的三小姐你可見過了?” 薛臨撩動眼皮,終是看了王幽一眼。 王幽繼而笑道:“那日護國公府一見,真真是覺得驚為天人。 她還尚未及笄便已出落的如此美豔動人,待其長成,不知會是何等姿容!” 王幽其父乃一品虎威將軍,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勳貴之家,環肥燕瘦的美人不知見過多少,可沒有一人如岑嬌那般引起他的興趣。 薛臨掃他一眼,收回視線,“沒見過,也不感興趣。” 若說這女子唯值得讓他注意的便是她相救太子一事,但她到底是忠心護君還是別有圖謀,宮宴上探一探便知。 王幽抬抬手,遣散了兩名女子,微微湊近了薛臨道:“隻她沒有兄長,我不好親近,與她的表兄也不甚熟悉,薛兄可與喬家人熟悉,幫我引薦引薦?” “不熟!”薛臨墨眉微皺,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薛臨!” 身著華麗紫裙的少女提著裙擺,高昂著脖頸邁入雅間,如同一隻美麗傲慢的孔雀。 “這不是清平郡主嘛,又來找薛兄談心了?”王幽上下打量了孟琉毓一眼,嘴角盈笑,便眸光淡了許多。 以往覺得孟琉毓甚美,可如今有了對比,便隻覺索然無味。 孟琉毓美豔高貴,如同園中精心打理的牡丹花,可牡丹再華麗,終究少了些氣韻。 他依稀還記得那少女清冷的面容,決絕的眸光,張揚而冷冽,美的那般矛盾,卻偏偏讓人欲罷不能。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孟琉毓撫裙徑自坐在兩人之間。 薛臨挑動眉梢,斂著眼眸向外側挪了挪。 王幽勾唇笑著,無所顧忌的道:“男人之間能說什麽,還不是女人的問題?” 孟琉毓的小臉瞬間陰沉下來,一雙美目狠狠的瞪著王幽。 王幽仰頭哈哈一笑,忙擺手道:“快別瞪我了,怪嚇人的。 薛兄那性子你還不知道,哪裡會對女人有興趣,不過是我瞧上了一家的小姐,與薛兄念叨了幾句。” 孟琉毓的表情由陰放晴,挑著下巴倨傲的道:“日後少拿你那些醃臢事汙薛臨的耳朵,莫要帶壞了他!” 孟琉毓不喜歡王幽,因為王幽生性孟浪,她不喜歡薛臨與王幽玩在一處。 她與薛臨說過幾次,可薛臨不是受人管教的性子,最後還與她發了好大的脾氣,她也隻得作罷。 王幽似是看不出孟琉毓對他的偏見,仍舊吊兒郎當的笑著道:“這男歡女愛本就是天經地義,哪裡就醃臢了? 照你這般說,你對我們薛兄的感情豈不也醃臢不能言了?” 王幽笑得開懷,卻是氣得孟琉毓小臉一紅,她氣惱委屈的看向薛臨,可對方卻連眼瞼都未抬一下。 “薛臨,他這般奚落我們,你都不說他兩句嗎?”孟琉毓雖自喜歡薛臨的那刻起便已然做好了承受他冷漠性子的準備,可女孩子哪有不盼著得到心上人庇護的。 “我無所謂。”薛臨一如既往般冰冷無情。 孟琉毓沉了口氣,瞪了薛臨一眼,悶悶不樂的喝起了茶。 只能自我安慰,薛臨待她不好,但待其他人更不好,她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例外。 王幽望了兩人一眼,嘴角勾了勾,又重新將剛剛的兩個美貌女子喚了進來,在孟琉毓陰沉的臉色下無所顧忌的調笑親昵。 長安詩會自是要以詩會友,品茗軒為每桌都發放了筆墨紙硯,參與者只需將桌號與姓名寫出便可。 因參加詩會的人眾多,是以這也算是第一輪初試,擇出最佳的二十篇詩作。 望著端坐在堂中的白胡子老者,岑妙好奇的問道:“不知道這位老先生是誰啊,看著好像十分德高望重,我剛才見許多大人與他說話時都畢恭畢敬的。” “聶彥,聶大儒,曉古通今,桃李天下,聽聞這世間便沒有這聶大儒未讀過的書。 聶大儒更曾先後為兩位帝師,莫說這些權貴,便是陛下見到聶大儒也要恭敬的稱他一聲師傅。” 當年她三顧茅廬,請聶大儒再度出山做帝師,為小皇帝容明時講學,可都被他婉言相拒。 後來她才知曉,原來聶彥當雖共教先帝與廢太子,但在他心中,容陌的父王才是他最心儀的弟子。 即便後來東宮事出,他也不相信自己看好的學生會通敵叛國,非但未避之不及,反是上書為其辯罪。 可當年東宮一案證據確鑿,非他一人之力可扭轉乾坤,在太子被廢後,聶大儒便歸隱山林,拒不出山。 想來也是因此,當年他才會一再拒絕做時兒的帝師。 此番他肯出面主持長安詩會,在學子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今年參加詩會的學子如此之多,正因有不少人特來一見這位大儒,若能得他兩句提點,勝過多年苦讀。 聶彥的才學與風骨,都是她極其欣賞與敬佩的。 聽著岑嬌對聶彥毫不掩飾的誇讚,岑妙眨了眨眼,“嬌嬌,你平日足不出戶,怎麽什麽都知道?” 岑嬌:“……” 岑嬌輕咳一聲,故作深奧,“足不出戶不等同於閉塞不聞,大姐姐才是莫要整日隻知吃吃喝喝。” 不過隨口一問便又被妹妹鄙視,岑妙覺得有些胸悶。 聶大儒執筆,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寫下幾個大字,交由書童呈給眾人。 那幾個大字蒼勁有力,筆走龍蛇,頗有傲骨。 岑嬌在心中暗讚了一聲好字,字如其人,果真如此。 聶彥出的考題是“幽蘭”,屋內安靜無聲,眾人皆蹙眉深思。 蘭花作為四君子之一時常被人詠賦,但見聶大儒不易,他們必須要拿出最好的詩作,萬一能入了大儒的眼比奪得魁首還令人振奮。 岑嬌這一桌只有安靈芷與岑妍參加詩會,岑妍思忖片刻便落了筆,安靈芷凝結眉心,視線輕移,掃了一眼岑妍的詩作方才落筆。 二樓雅間,王幽打趣孟琉毓,“清平郡主怎麽不參加?薛兄不是最喜歡腹有詩書的女子了嗎?” 這次孟琉毓卻是未信,莫不在意的挑眉道:“才氣這種東西不過是那些身份不夠高,相貌不夠美的女子立身用的,你覺得本郡主可有必要?” 長安第一貴女,貌若天仙,孟琉毓的確有驕縱的資本。 王幽笑笑,不置可否,便聽樓下的書童念起了入選的佳作。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 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小書童聲音響亮,詩作清晰的傳入眾人耳中,一直斂著眉眼的薛臨抬起了眸子,不鹹不淡的道了句,“倒是不錯。” 接著便聽小書童繼續朗聲道:“賦詩者,六號位,岑妍。” 孟琉毓雙眸驟然睜圓,眼中殺意畢露,讓人望之心驚。 岑妍,又是這個岑妍。 該死…… 岑妍:“……” 薛公子,莫再害我了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