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褐湯
  艾絲特沒有學過唱歌，卻是個天生有一副好嗓子的女孩。
  她剛剛成年，眉清目秀，體格瘦弱，上個月來了月事。
  艾絲特和爺爺布茲在跳蚤窩的街頭賣著名的‘褐湯’。
  跳蚤窩是君臨城的貧民區。
  褐湯指的是湯的顏色，因為湯的黃褐色而得名。
  褐湯裡面煮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就是一口大鍋，把不管什麽東西都扔進去一煮，反覆熬，把那些菜葉肉食貝殼什麽的全部丟進去熬成糊狀，再把不能熬爛的比如貝殼等全部撈出裡，撈乾淨，再加上水熬成濃湯，撒上鹽，味道很好喝。
  對於吃不上飯的人來說，不單能吃飽，這種湯還富含各種各樣的營養，並且價格很便宜，只需要五個銅分。
  五個銅分，相當於地球文明裡的五毛錢。
  褐湯是跳蚤窩街頭的一大特色。
  艾絲特家裡的褐湯很好賣，褐湯比其他攤主的褐湯味道更鮮。
  她和爺爺在跳蚤窩的窩棚裡安了抓老鼠的機關：一隻小桶，裡面放上一點肉食，肉食上一根絲線連著一根小棍，只要老鼠跳進桶裡拖動肉食，小棍一動，鐵蓋落下，就把老鼠給悶在了桶裡。
  跳蚤窩出租房裡的老鼠特別多，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抓住肥大老鼠。
  艾絲特和爺爺抓了老鼠，剝掉皮，掏光內髒，洗乾淨了，把雪白的老鼠肉切成碎末熬進老湯裡去，褐湯裡面就有了肉的鮮香。
  晚上，艾絲特和爺爺去爛泥門的魚市，撿垃圾堆裡的那些爛魚貝殼，用刀切去腐爛的地方，挑出還能吃的魚肉貝殼，剔乾淨魚刺，也丟進老湯裡去熬。
  至於去菜市撿的那些不要的垃圾菜，都是仔細的挑去變黑腐爛的地方，留下好的能食用的部分，切成顆粒，丟進褐湯裡面去熬。
  艾絲特家的褐湯乾淨鮮香，和其他攤主的褐湯完全不同。
  其他攤主的褐湯裡面的肉食比艾絲特家的褐湯肉食多而大塊，但是，裡面的肉干不乾淨，是什麽肉，不敢去深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肉是死人的肉。
  跳蚤窩最不缺病死餓死或者是打架鬥毆而死的人。
  熬死人褐湯是這裡的一種大家都心裡有數但都不說破的現象。
  在沒有艾絲特和爺爺布茲來賣褐湯之前，來喝褐湯的人都是悶頭喝這褐湯，不去問這些肉是什麽肉，怎麽來的。
  那些湯雖然……不能深究，但便宜，更關鍵的是，一碗褐湯下去，能救流浪漢和窮人的命。
  但自從艾絲特和爺爺布茲來賣褐湯之後，很多喝褐湯的人都來艾絲特的攤位上喝湯。
  因為每天艾絲特和爺爺也自己喝這湯。這點令大家很放心。
  而其他賣褐湯的攤主，都不喝自己熬的褐湯。
  五個銅分，站著，一大碗褐湯喝下去。身熱體暖，又飽肚子，又有營養。
  布茲爺爺本是鑄幣廠裡的工人，據說是負責鑄各種錢幣模型的師父。除此外，他還要負責打磨拋光成型的錢幣。錢幣鑄造出來都是要打磨拋光後才於市面上流通的。
  他因為年紀大了動作慢，就被鑄幣廠的官員給趕了出來。布茲老無所依，一個兒子又是個賭棍，每天不務正業，不是賭錢進妓院就是街頭打群架，唯一的孫女艾絲特全靠爺爺再鑄幣廠裡的微博薪水養活。
  布茲被趕出鑄幣廠後，帶著孫女艾絲特來到了窮人的聚集地：跳蚤窩。他租了個單間的低矮小棚後，花了三個月時間去小指頭的妓院門口守他。
  小指頭培提爾·貝裡席是鑄幣廠的最高長官，布茲老師傅希望培提爾大人能給他一筆退休錢。布茲在鑄幣廠幹了五十多年，被官員趕出來的時候連最後的一個月的工資都沒能拿到，更別說該得到的那筆退休錢了。
  三個月後，他終於守住一次小指頭培提爾·貝裡席大人。培提爾·貝裡席大人並沒有給他一個銅分，但給了他在跳蚤窩街頭擺褐湯的機會。
  從此，跳蚤窩的街頭擺褐湯的十幾個攤位中，擠進來了一對爺孫倆。
  時間不長，因為艾絲特和爺爺布茲的乾淨、整潔、鮮香的褐湯，他們的生意壓過了其他的攤主，每天，只有艾絲特和爺爺布茲的湯賣光之後，其他攤主的生意才會好起來。
  爺孫倆賣褐湯絕不用已經腐爛不能進食的菜葉，也絕不用那不可言說的肉食熬湯。他們打破了那不能說的怪圈，褐湯也能熬得乾淨、鮮香而令人可以放心食用。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爺爺布茲和艾絲特已經和周圍的攤主們起了好幾次衝突了，雖然都最後有驚無險，但這生意再做下去的話，很明顯，這些人不會讓他們這麽好過。
  小指頭培提爾·貝裡席就在爺孫倆擺攤的第一天露了個面外，就再也沒有來過。
  敢在跳蚤窩擺攤賣褐湯的攤主都不是一般人：要麽背後有地痞流氓支撐，要麽就是有凶悍的雇傭兵的關系，或者是跟這條街的小事務官熟悉有交情，像布茲爺孫倆靠一個禦前大臣的面子在這裡擠進來的情況還是首次。
  隨著時間過去，小指頭培提爾·貝裡席再不出現，很多人都看出苗頭來，這對爺孫倆和禦前大臣小指頭並無什麽特別的關系。
  於是，衝突就開始有了。
  跳蚤窩是也是全城最亂的地方。
  到了晚上，那些小巷，外地來的人一般都不敢進入。
  君臨城的流動人口是七國最多的，已經遠遠超過了南方的舊鎮。
  就算是狹海對岸來的雇傭兵，到了晚上，都盡量不通過跳蚤窩的街道。
  不過只要是白天，跳蚤窩的打架鬥毆雖然很多，但賣褐湯的街頭卻一般不會有事。
  這好像是冥冥中的一種神意規則。
  畢竟那是個流浪漢、窮人、可憐的退休老工人、生病的窮人等等能喝一碗湯的地方。
  越是貧窮但人口混雜的地方越是充斥著暴力。
  跳蚤窩因為房租便宜，在地界好的地方，也有低等的雇傭兵租住在這裡。更多的是各幫各派的流氓也都居住在這裡，他們喜歡去有錢人的地方偷雞摸狗後，溜進這裡面來躲藏。
  這天早上，就有一個雇傭兵前來艾絲特和爺爺布茲的攤位上喝褐湯。
  這個雇傭兵並不是七國人，而是來自狹海對岸。光頭，單衣薄褲，腰間一把亞拉克彎刀。
  這個光頭屬於名聲很臭的勇士團的一名成員，他來自狹海對岸，是一名善於使用彎刀的多斯拉克人。
  勇士團是君臨城裡名氣最大也最臭名昭著的一個雇傭兵團，這個兵團還有個令人膽寒的名字：血戲班。
  組成血戲班的雇傭兵主要是來自狹海對岸厄斯索斯大陸各地的罪犯和被放逐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