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婆媳之間有道坎,這坎過得好便好,過得不好,便弄得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寧。 莫天是個孝子,年少時,便是對老夫人言聽計從,後邊遇上了莫言娘,忤逆了老夫人,拒了老夫人給他定下的親事,不僅如此,莫言娘娘家擱那小鎮也是算是有得過活,可比起莫府來,那是天壤之別。 最終莫天是娶了莫言娘,可第二日,莫氏便進了門,當初老夫人能應下這事兒,便是讓莫天應了納妾一事,才讓莫言娘進的門。 這些事兒倒是過了去,可莫氏如今想起來,對老夫人的怨可不止一星半點。 當年,莫言娘懷上莫言之後,莫氏也有了身子,卻是過後不久便落了,老夫人為了這事大怒,若不是莫天回來的及時,哪能還有現下的莫言。 可當初落了身子的事兒,別人不知曉,這莫氏難不成還不知曉是怎的回事呢! 莫氏將事兒與老夫人說道了一番,至於這裡邊有多少真假,也是她自個掂量著。李漣漪固然不得了她喜,可總歸結底,她還是她的兒媳,落了的身子,也是莫君的骨肉。 老夫人聽這般說道,冷哼一聲道。“平日裡讓你好生顧著君兒院子裡邊的事,現下可好,漣漪肚裡的孩子落了,當初就不該讓憐兒進了門給君兒為妾,當年那般事兒,你自個也是清實的很,卻是只顧著外道人去了。” “娘,這事兒並非憐兒所為,怕是漣漪院子裡邊的人動了歪心思才這般,回頭這事兒,我定是會查個清實,您也莫惱。” “我豈會不惱,漣漪落了的,可是莫府的子嗣,我這老骨頭的曾孫子。” 莫氏瞧著老夫人在氣頭上。也不敢多說,聽著便是聽著。 這會子李漣漪面色憔悴,落了身子這幾日也未緊著好生養養,心裡那股氣咽不下去。憋壞了自個,丫鬟端進來的吃食也被一一打落在地,瞧著誰進了這屋,便是開口大罵。 莫君耐著性子安撫了她兩日,可瞧著她這般,後邊幾日夜裡倒是去了憐兒那院子。 越是這般,李漣漪心裡越是作氣。 聽著屋裡傳來摔物什的聲兒,梅兒放輕腳步停在門口,只見屋內的丫鬟紅著眼眶出了來,瞧著梅兒在外邊。便行禮道。“見過梅兒姑娘。” “你先下去罷,這兒有我呢!” “是。” 聽著外邊的聲兒,李漣漪撐起身子往外邊瞧了瞧,嘴唇泛白,面容憔悴。絲毫瞧不出先前那般風光的大家閨秀。 梅兒見著李漣漪做起身子,連忙走到了床前,扶著她坐了起來,道。“漣漪,你這般又是何苦,知曉你落了身子,心裡難受。可也不能不顧著自個的身子,若是這會子不緊著養好了身子,往後如何懷上?” 李漣漪聽了這話,心下好了些,好幾日沒人與她說道話兒,備受冷落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夫君夜裡不回院子,過來也緊是瞧了她一眼,心裡作氣,氣憐兒那賤人,害了她肚裡孩子不說。還暗地裡整些么蛾子敗壞她的名聲。 “梅兒,你可算來了,現下怕是也隻得與你能說道上話兒,我這莫府的二少夫人,落得這般下場,果真是比不得那賤人擱莫府待了這些年。” “漣漪,你可莫這般說道,若是讓人傳了出去,怕是要說道你的不是,你越是這般,讓外道人瞧著,豈不是越高興,你啊,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得將身子養好,這身子養好了,有些事兒自是好說道話兒,你瞧瞧你自個現下是如何的摸樣?” 李漣漪自是知曉這點,可心裡作難的事兒,哪能說放下便放下。 瞧著李漣漪未說道話兒,梅兒也不著急,讓綠兒將帶來的糕點拿了過來,撚起一塊遞到了李漣漪嘴邊,道。“多少也吃些,你現下身子虛弱的緊。” 李漣漪點了點頭,就著梅兒的手吃了起來,怕是這會子也餓著了,一連幾日吃喝不好,倒是覺著這糕點有滋有味的。 梅兒見著她吃了,面上一喜,又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李漣漪瞧著梅兒這般緊著自個,不禁微微紅了眼眶,道。“梅兒,這莫府裡邊,怕是也隻得你這般緊著我。” “成了,這些話兒還是擱往後說道,你若是真覺著我緊著你的,趕緊養好身子,我可瞧不得你這般。” 李漣漪點了點頭,想著梅兒嫁給莫言為妾時,她還瞧不上她,說道了不少讓人添堵的話兒,這會子瞧著梅兒,心下倒是有些愧疚。 “我瞧著你院子裡邊的人都給換了,聽下人說道,先前院子裡邊伺候的人關了柴房,打的去了半條命。”梅兒說著,拿出手帕替李漣漪擦拭了嘴角的糕點屑沫,道。“可是難為了她們,平日裡瞧著,也都是盡心盡力伺候著,上回還見著那個叫春兒的丫頭,還算麻利,倒是這會子關在柴房也不知曉如何了。” 說到春兒,李漣漪也是喜得緊,春兒那丫頭伶俐,手腳也麻利,乖巧的很。聽了梅兒這話,李漣漪便開口道。“梅兒,可是能托了你事兒,打發人去柴房讓婆子將春兒給放出來,這丫頭我喜著,往後還得讓她上這兒來伺候呢!” “行,回頭我上娘那兒去說道一聲,你先好生歇著,可不能折騰。” “知曉著。” “我先回了院子,明日再過來瞧你。”梅兒說道完,便帶著綠兒離了院子,李漣漪聽了梅兒一番話,這下也不折騰了,喚了丫鬟進來,將屋內摔破的物什收拾收拾,又覺著肚子還餓著,讓人去廚房熬些雞湯。 李夫人這邊打發人去打聽打聽,將事兒查個清實,第二日便上了莫府來。 莫氏一聽是李夫人來了,也未覺著驚訝,出了這檔子事,李夫人若是不上門來,倒是奇了怪。 李夫人見著莫氏的面兒,也未拐彎抹角,面帶不悅道。“莫夫人,我家漣漪如今可是好著?” “親家母,且放心,漣漪這會子在院子裡邊歇著,親家母難得上門一趟,這般惦記著漣漪,自是好。” “哼,莫夫人可莫與我說道這些客套話,外邊將我家漣漪的名聲傳成了那般,這事兒可是你莫府出的岔子,我家漣漪清清白白嫁到你們莫府,如今卻成了人人唾棄,這讓我李家的臉面往哪擱?” “李夫人,你也先別著急著說了作氣話兒,你可想著,我莫府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豈能丟了自個的臉面,再說,漣漪被人敗壞了名聲,這外邊傳道的事兒還真是隨了外道人去說。” 聽了這話,李夫人倒是被莫氏噎了一哽,她家漣漪自小就好生教導著,豈會做了那般不知羞恥的事兒,道。“莫夫人,你我也是過來人,這大戶人家裡邊的門道都有著,動著歪心思也不少,當日漣漪嫁進莫府,還連同妾室一道進門,我李家可是也未說道甚。” 莫氏聽著這話,不禁暗笑一聲,你李家若是敢說道,莫府也並非定是要娶了李漣漪,真若是成了那般,到時,還不知曉誰求了誰呢! 但這話兒,也隻得擱心裡說道罷了,說到底,也是君兒做了糊塗事兒,才讓人拿捏了住了,現兒老夫人在氣頭上,回頭若是老爺回來得知這事兒,怕是得責怪一番。 莫府這邊折騰著,江雲秀倒是在江家這幾日過活的好。 除了江雲清擺著一張臉,她也是自在的很。 這會子地裡也該忙活起農活,江雲秀也未閑著,換回往日裡江雲秀未出嫁前的舊衣裳,肩頭上扛著一把鋤頭便隨著江家老大和老二下地去了。 江家的地不多,攏起來也隻得三畝地,離的近的幾塊地都忙活好了,這會子去了村東那邊。 村子裡邊的人難得瞧見江雲秀,往回江雲秀是個癡傻,不知曉修整自個,早上起身,江氏倒是給她好生梳了頭髮,可出去忙活一個上午回來,整個人弄的髒兮兮的,沒瞧著好樣子。 這會可不同了,江雲秀現兒不但不癡傻,比起往回, 這白白淨淨的小臉,瞧著便讓人轉不過眼,再說,這江家兩姐妹,摸樣也不差。 江雲秀隨著大哥和二哥一塊下去,路過地裡,好些忙活的人都瞧了過來,不少相熟的人還打了招呼。 “雲春哥,怎的下地還帶著雲秀妹子一塊兒來了。”說道話兒的是個皮膚黝黑,身形壯實的青年漢子,臉上帶著笑意,停下翻地的忙活,手撐著鋤把,往這邊瞧了過來。 “青山兄弟,你也下地忙活呢,啥時候回來的?怎也沒見著你上俺屋裡來走走。”雲春,便江家老大,本名為江雲春,老二為江雲冬。 “這不昨兒才回來,鎮上忙活也忙活好了,回屋裡將地裡忙活完再上鎮上去尋別的事兒做,雲秀妹子啥時候回來的,怎還跟著一道下地呢?” “回來有幾日了,成,你先忙活著,俺們也得趕緊。” “成啊,等忙活完,上俺屋裡去喝點,俺擱鎮上帶回來一壇好酒,正愁著沒人一塊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