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歷八月初五,錢清很沒形象的癱在椅子裡,直到霍崇進了屋,她才趕緊站起身,“大師兄。”“辛苦了。”霍崇讚道。 稅收馬上就要開始。全村只有十幾戶人沒有參加‘種福寶’項目,便是這十幾戶人也都老老實實準備了銅錢給霍崇送來。 霍崇乾過給幾百號人做歸檔的工作,有了電腦之類的設備尚且累得要死要活。錢清一個人靠著帳本,她沒直接睡在桌上就算是不錯了。 想到這裡,霍崇笑道:“老七,要不要給你弄張小床,你累了直接躺下。” “真的?”錢清眼睛亮了。不過片刻後她還是收起笑容搖搖頭,“大師兄,算了。” 錢清是個很體面的孩子,霍崇也不逼迫她。便說道:“老七,接下來俺要給你安排個老師的差事。村裡面的人娃可以來上學,認點字,學些算術。以後能給打下手。” “好。”錢清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片刻後她問道:“大師兄,你之前說要教給俺武術。啥時候開始?” 這麽一說,霍崇想起了之前的約定。看著錢清現在一副軟弱文員的模樣,霍崇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曾經八塊明顯的腹肌,此時也有點整塊化的感覺。 “等這個忙完吧。”霍崇不得不說出了自己在辦公室工作時候經常說的話。 “好。”錢清立刻來了精神。看著這個穿著合體長裙的女孩子,霍崇怎麽都沒辦法與這個看著健康卻比較纖細的形象和最初那個手持過長單刀的女孩子聯系起來。 八月初十,收稅隻用了一天就完成了。前來的李捕頭向霍崇拱拱手,“霍爺,勞累了。” “李捕頭跑了幾十裡,才是真辛苦。”霍崇隨口說著場面話。 李捕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舒服的歎了口氣才說道:“霍爺,徐知縣請霍爺八月十五到縣裡赴宴。” 雖然不知道徐知縣到底想幹啥,霍崇笑道:“俺一定去。” 這邊送走了李捕頭,霍崇立刻把手下派出去,詢問各村的人有多少願意加入種福寶第二階段的工作。兔子們在安靜的養兔場幸福的生長,也拚命生。數量已經破了五百大關。 眼瞅著兔肉和兔皮都在不斷生長,卻面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兔子們要吃東西,草料固然重要,但是按照養兔場的規劃書裡,最好每天給兔子喂點青飼料。譬如生菜。 可生菜這玩意種植起來並不容易,而且這東西人也喜歡吃。另一個食物就是胡蘿卜了。 霍崇的師弟們現在都充當辦公室人員,能利用的就是各個村頭面人物推到霍崇這邊的人。這些小子們大概還是親他們自家人,不過到了霍崇這邊當學徒,霍崇就要好好利用起來。 三天裡,這幫人都回來了。這幾個小子中有三人表示自家願意聽霍崇的安排,其他人家中只有五家人表示願意聽霍崇的。 找出名冊,把這些土地算了一下,一共有四十幾畝地。加上霍崇自己的三十幾畝地,一共有將近八十畝地。霍崇覺得應該夠用了。 但霍崇還是不太放心,就把大夥叫到一起,問道:“俺要和這些家的人都立下字據,若是人家問為什麽要立字據。咱們要怎麽答。” 一種少年青年都傻了眼,看得出一半以上的人根本不知道為何要立字據。有想法的人都不敢吭聲。霍崇看了一圈,指了指朱秀林,也就是與之前離開的朱秀山同輩的青年,“秀林,你怎看?” 朱秀林一臉為難,看霍崇根本沒有放過的意思,只能勉強說道:“霍爺,立字據不就是不反悔麽?” “對。那你要怎麽對人家說?” 朱秀林嘟囔道:“立了字據之後就不能反悔了。” “秀林,要對人家說,是立了字據之後,我……”霍崇邊說邊點著自己的胸口,“我就不能反悔。” 三師弟鐵牛聽到這話,不樂意了,“大師兄,不是都不能反悔麽?” 霍崇開始了培訓課程,“老三,大家都知道立了字據之後不能反悔。咱們就得說咱們的話,咱們要說的是咱們不能反悔。人家是不是反悔,是人家要說的話。咱們不能人家說的話。” 培訓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同樣也不是那麽麻煩。霍崇抓住‘不能說別人要說的話’這個要點入手,說到最後,少年和青年們發現事情的核心不在乎怎麽說,而是‘願意不願意承擔風險’。 老三真有點急了,“大師兄,你方才說的那些,出了事,豈不是全由咱們擔了麽?” “對。”霍崇爽快答道:“地豆子還有人種了些,這向日葵,胡蘿卜,還有花生,沒什麽人種過。種在哪種地能長出來,種在那些地裡能長好。咱們不知道,人家也不知道。既然是咱們挑頭,咱們就得擔起來。若是擔不起來,咱們還挑什麽頭!” 老三激動的說道:“大師兄,可咱們包了種子,包了收成。要是種不好,咱們照樣給種這些的錢。咱們擔的太多。” 霍崇斬釘截鐵的說道:“老三,你覺得這不應該?若是真的沒種出來,人家心裡就不難受麽?咱們到時候還要給人家賠不是。讓人家為難了。” 會議最後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至少老三明顯不能接受霍崇的安排。但霍崇不想說太多,至少老三這性子還沒成熟到能夠負責一個研發項目的程度。而霍崇未來要做的事情有太多需要開發的項目。看來自己需要準備找其他人選。 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霍崇一早就起身前去縣城。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一套兔皮內襯。 一斤棉花在山東這邊賣60文錢,一年做三套衣服,夏裝,春秋裝,冬裝,大概就需要一兩銀子。兔皮內襯的好處就很明顯了,這東西能重複使用,不受衣服的限制。如果是春秋裝裡面有能配合的部分,直接就可以利用上。 霍崇對於自己的糅製技術很有信心,即便不如現代技術那種能用十年,至少也能用幾年吧。兔皮用幾年後只會更軟和。棉衣裡的棉花用兩年可就不行了。 本以為徐知縣會大排宴宴,沒想到到了之後徐知縣的宅子裡竟然隻坐了一個老熟人,看著許久不見的徐右林,霍崇喜道:“徐兄弟,俺還以為得罪了你,你不肯再見俺了。” 徐右林苦笑一下,“霍兄弟,我只是家裡出了些事。不得不回去。其實還得感謝霍兄弟,靠著你讓我賺的錢,家裡的事情總算解決。” “怎麽了?能否有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霍崇問道。 徐知縣此時還沒回來,徐右林拉著霍崇坐下,歎道:“還不是上次的事情。我被騙的事情不知道是誰說出去了。幫裡其他堂的兄弟都說我指望不上,要罷了我這個堂主。我只能把霍兄弟給抬出來。也虧得霍兄弟謀了個官身。我本家寫信給我,我這才算是脫了困。” 既然此事與霍崇沒什麽關系,霍崇就問起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到底是誰騙了徐兄弟?難道就不能說麽?” 徐右林搖搖頭,卻說起別的話題,“我們幫裡倒了京城的兄弟說,霍兄弟你成了十四爺眼前的紅人?” “開什麽玩笑。”霍崇笑道:“十四爺是什麽人物,哪裡會把我放眼裡。十四爺在意的不過是琉璃火。” 兩人有說有笑的聊了一陣,霍崇就詢問能否把自己的貨帶到江南去賣。徐右林歎道:“江南這邊不喜歡霍兄弟的酒,江南喜歡的是糯米釀的黃酒。琉璃盞反倒還行。琉璃火雖然也能賣,不過按霍兄弟所說,現在你手裡也沒多少了吧。” 霍崇手裡的確沒有剩下多少,但是霍崇卻覺得自己若是能在江南種植土豆,釀酒的話定然可以大賺特賺。可怎麽才能在江南安插一個信得過的人,這只怕比在江南買地還為難。 正在想,外面傳來腳步聲。霍崇與徐右林都站起身,等著徐知縣進來。 穿著官服的人大步走進客廳,卻是霍崇根本不認識的。只能從他官服上判斷,是個從六品官員。正七品的徐知縣跟在這名官員身後。從六品的官員見到霍崇之後,大聲說道:“這位是霍兄吧。” “在下是霍崇。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霍崇問道。 “這個以後再說。霍兄弟,我這次來是奉李知府所命,要霍兄弟盡快再造三萬斤琉璃火。” 霍崇愣住了,竟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徐知縣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霍崇只能答道:“造三萬斤琉璃火需要些時日。” 這位從六品官員的臉上露出些嘲諷,“霍兄若是擔心收不到錢,這個大大不必。徐知縣說了,這筆錢就當做霍兄的稅金。以後霍兄交稅的時候,就可用這個衝抵稅金。” 徐知縣聽到這裡,眼中閃動著期待的目光。霍崇沒有回應這個期待,盡量淡定的問道:“這位兄台,若是我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