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妾身敢離我遠點麽？
  他在做夢——
  他在做夢吧？
  “八阿哥胤祀雖年齡尚幼，然恭孝難得，特晉封多羅貝勒。”
  “八阿哥胤祀仁孝兩全，朕心甚慰，自古母貧子貴，良嬪教子有方，特晉為妃。”
  “爾乃辛者庫賤婦所生？有何資格妄圖承繼大統？”
  “鋒芒畢露，只不過嘩眾取寵，老八，俯首稱臣吧。”
  “廉親王胤祀謀逆之心眾人皆知，朕念其兄弟手足情分，留其姓名，罷黜爵位官職，令自改其名，即日圈禁。”
  冗長又繁瑣的夢。
  反反覆複，虛虛實實，層層疊疊——
  仿若有一生那麽長，又仿若比一生還長。
  這是夢吧？
  只要睜開眼，就統統不在了。
  “……八……八阿哥……”
  誰，是誰在他耳邊低回地叫他……
  那把聲音竟讓絞著他的思緒，讓他舍不得睜開眼，從那裡掙脫出來。
  女人細若抽絲的哼聲，讓他側耳聆聽。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吧？”
  “去哪裡？嗯——回家啊。”
  “你問我家在哪裡？額娘沒告訴過你麽？唔，要怎麽說呢？”
  “那個地方好遠，比塞外比江南比天涯海角都還要遠得多。”
  “什麽再遠你也會去，那個地方——就算你是皇子，也永遠找不到的。然後，我大概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吧。就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不想把你當做夢，麻煩你，一定要牢牢地賴在我的記憶裡，證明你真的在我心裡存在過……”
  這個女人憑什麽在他的腦子裡不停地自說自話？
  把她當成回憶？或者要他虛無縹緲地飄在記憶裡？她上哪搜到的謬論？婦人之見——
  “誰管你那麽多，若真有那麽一天，我可沒你那麽好說話，我定要去找你！老實等著吧你！”
  “滴滴滴滴滴滴——”
  啪！
  大手胡亂地在床頭亂摸，卻怎麽也摸不著鬧鍾。
  死皺著眉頭，薄唇悶悶地輕吐低咒。
  “我的皇子大人，賴床哦？”
  “納蘭教授可是最最討厭人家遲到的哦，就算你鑒定文物的眼光再精準獨到，畢業論文還是可以判你不及格的。”
  “啊，拿不到畢業證，沒有好工作，沒房沒車沒前途，妾身是不會在意啦，可是妾身的娘親大人就沒那麽好說話了，若是妾身沒福分繼續伺候你，這樣真的好嘛？嗯？”
  眯著睡眼，拉開一條縫，他睨著床沿邊雙手托腮的熟悉臉孔，勾勾唇。
  慵懶沙啞，睡意未消的聲音溢出，“妾身敢離我遠點麽？”
  (本章完)